我其实一开始也不知道坎普是什么

但我对能让我脱颖而出的东西感兴趣

Met Gala可能从未像今年这样风风火火。

毫无疑问，“坎普：时尚札记”（Camp: Notes on Fashion）这个主题给今年五月的第一个周一添了几分妖冶的生气。自1964年以来，作家Susan Sontag发表的论文《坎普札记》（Notes on “Camp”）后，坎普（Camp）一词再次走到了人们的视线里，它本身就极少出现在主流时尚之中，而更多地是用以形容在地下夜店里穿着三百万根羽毛无处不在的变装皇后。

美版《VOGUE》Instagram上的这张卡戴珊姐妹的

坎普造型合影获得了90多万个赞

牛津词典在1909年就给出了“坎普”的释义：招摇的，夸张的，妖艳的，戏剧化的，具有性少数特征的……用这些广义上的词汇来定义“坎普”似乎还是有些模糊，就连Celine Dion在Met Gala被问到时也说“我其实一开始并不大清楚坎普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露营’(Camping)吗？我相信我也不是唯一一个这么想的人。”但这并不妨碍穿着Oscar de la Renta的她成为了当晚的最佳着装之一，即便年过半百，Celine Dion仍有着把浑身流苏演绎成上世纪二十年代装饰艺术（Art Deco）画报女郎一般的魔力。

Celine Dion在本届Met Gala上

THE MOST CAMP GIRL 

IN TOWN?

也是水晶女孩

其实用露营来理解坎普并不是那么不准确，Susan Sontag自己就说过：“露营本就不是一件让人特别舒适的事，坎普即是如此。”的确，若想真正身体力行地把坎普融入到风格之中，还得走出自己的舒适区。另一位能够上榜当晚最佳着装的金·卡戴珊（Kim Kardashian）就用行动证明了坎普：为了挤进那件Manfred Thierry Mugler亲自给她打造的“湿身滴水装”，她连坐下吃东西的机会都没有。当被Liza Koshy问到坎普一词的寓意时，Kim Kardashian给出的回答十分简单：“Manfred Thierry Mugler就是坎普一词的定义。”当晚，除了那身挂着露珠的杏色滴水裙外，Manfred Thierry Mugler还从自己的档案库里挑出一件“水晶女孩”（Crystal Girl）给Kim Kardashian穿上，并直言“她正是城里最坎普的女孩儿！”

Kim Kardashian在本届Met Gala

Thierry Mugler

最坎普的设计师

“秀”比时装还大的时装秀

Manfred Thierry Mugler，更为人知的名字可能是法国品牌Mugler或者时装设计师Thierry Mugler。从2003年开始，在时尚圈消失了十几年后，如今Thierry Mugler重新把自己护照上的名字Manfred挂在前面，以导演、香水制作师、秀场概念师和戏服设计师的身份再次走回了大众视野。

这次“走回”并不是随便说着玩玩，Cardi B就穿着Mugler档案库里“维纳斯诞生”亮相今年的格莱美，这一裙装后来被超模Edie Campbell演绎登上美国版《Vogue》。今年伊始，Manfred Thierry Mugler在蒙特利尔美术博物馆举办了自己职业生涯里第一场时尚展览“Thierry Mugler: Couturissime”，围绕着变形记、超级女英雄和改造人（Metamorphoses, Superheroines and Cyborgs）三个影像化关键词展出了他从1977到2014制作的时装与戏服。变形记、超级女英雄和改造人这是三个词恰好地概括了Manfred Thierry Mugler整个职业生涯的设计，他的作品一开始就没打算与“日常”和“实穿”这种风格挂钩。 

Cardi B in archive Mugler and Gismondi 1754 jewelry

Simonetta Gianfelici wearing Mugler Fall 1995 Couture 

photo: Condé Nast Archive

 Cardi B在格莱美现场表演 《Money》 

自1973年以来，Manfred Thierry Mugler就用他的想象力创造了一个存在于现实边缘的魔幻世界，居住在那里的生物是光滑、优雅而危险的，这一奇观在八九十年代达到了顶峰。与这个世界一起共襄盛举是那一长串传奇超模的名字：Naomi Campbell、Cindy Crawford、 Jerry Hall、Nadja Auermann、Eva Herzigova、Iman、Shalom Harlow、Carmen Dell~q~Orefice和Linda Evangelista等等，与其他的时装秀场不同，这些纤长的模特在Thierry Mugler的T台上展现的是最为坎普的姿态，嚣张跋扈，极具有攻击性，却让人欲罢不能。为此，Manfred Thierry Mugler在自己的Instagram上也创建了一个#TheArtOfTheCatwalk的标签。

Mugler Fall 1995 Couture

photo: Condé Nast Archive

“最为精彩的时装秀”讲的正是Thierry Mugler，在他的词典里，“秀”比“时装”的概念还要大，而Thierry Mugler的时装本身就已经十分强大而充满未来感。Manfred Thierry Mugler在这几十年种影响了好几代设计师，若用寻常的审美去定义未免显得有些世俗，他独特的风格超越了潮流，那些用金属、乳胶和LED灯革新出的高级时装哪怕是放在当下，也显得十分超前。坎普一词，恰好地概括了Manfred Thierry Mugler以往至今的设计概念。

Niki Taylor wearing Thierry Mugler Spring 1992 RTW 083

Kim Kardashian选择了Manfred Thierry Mugler为她定做今年Met Gala的时装这件事似乎理所当然，从今年开始，Kardashian就已经好几次身着Mugler的档案库时装出现在公众面前，但值得一提的是，这次这件“湿身滴水装”是Manfred Thierry Mugler阔别时尚界近二十年来首次亲自设计制衣的作品。

品牌：Omorovicza 

Cher 更坎普的女孩

THE MOST CAMP GIRL IN TOWN！

Kim Kardashian还被Liza Koshy问到，当晚最想见到的人物是谁，Kardashian想都没想就蹦出了“Cher”，而Cher正是Manfred Thierry Mugler的设计生涯中不可或缺的灵感缪斯之一。早在九十年代初，Cher就已经穿上了Thierry Mugler致敬Diana Ross的系列“Super Diana Ross”。这个月即将满73岁的Cher并不像在家给化妆品试色的Rihanna一样缺席今年Met Gala，而是作为表演嘉宾为点亮整场晚会。

邀请Cher来表演可能比任何一个到场明星都要切题，或者换句话说，“坎普：时尚札记”正是为Cher量身打造，毕竟她的存在就一直与坎普同行。也不难看出为何Emily Ratajkowski、Ciara和Jennifer Lopez都以Cher为灵感着装，甚至在After Party上，Kardashian顶着Cher标志性的银色亮片假发还和Jennifer Lopez撞了个头。

Cher在Met Gala上演出

当我们回顾Cher狂野而闪亮的演艺生涯，“她做过的每一件事情都能被称作坎普，坎普两个字就大大地挂在她额头上！”音乐评论家Jim Farber就曾在十五年前的采访中这样评价过。

在上世纪六十年代，Cher就已经在荧幕上边跳边脱下裙子，只剩一条蓝色的内裤，虽如今从Beyoncé到Lady Gaga，大家已然对这种高开叉内裤演出服司空见惯，但在当时，她可能是第一个在电视表演中穿着一条内裤蹦哒的女歌手，这个行为本身就十分坎普了。那会的她和戏服设计师Bob Mackie合作，在早期的颁奖典礼上，她身着Bob Mackie为她打造的银色亮片透视裙，对在场观众大喊：“我可以听到一些为我裙子的呐喊吗？”自那刻起，Cher的风格就与“裸露”、“大胆”、“亮片”以及“妖冶”等任何你能想到最为浮夸的形式共存。

Bob Mackie和Cher, 1985 Photo By John Barrett

Cher在1974年的Met Gala穿着Bob Mackie的定制礼服

Sonny和Cher, 1966  Photo by Marcello Salustri

Cher, 2003

Winona Ryder, Christina Ricci, Cher 1990 

很神奇的合体

但Cher的坎普并不止步在她的造型之中，更是在她的音乐、文化、表演和社会认同，从”Dark Lady”到”Gypsy, Tramps and Thieves”,她的风格影响了整个七八十年代。这种Cher式的坎普作风甚至成为了当时变装皇后的潮流，许多变装皇后为了让自己看着更像Cher而不惜代价地去减肥。站在这个不争的事实上，再回到2019年的Met Gala，Lena Waithe当晚穿的那件西装背面印着“Black Drag Queens Invented Camp”（黑人变装皇后发明了坎普，实际上Invented被Lena Waithe故意拼错成“Inventend”），口号虽响，但不得不疑思，究竟是Cher开创了坎普，还是黑人变装皇后发明了坎普？

Lena Waithe和Kerby Jean Raymond在本届Met Gala

在某种程度上，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再那么重要，无论是Cher，还是黑人变装皇后，还是黑人变装皇后变装成Cher，坎普与性少数文化确实息息相关。作为黑人变装皇后中的皇后，RuPaul并未在当晚以变装造型亮相，而是西装革履地与伴侣一起出现在粉红毯上，让人失望吗？也许，但这就不坎普了吗？不一定。坎普本身就不局限于某种风格，更是行为上“让其怪诞地脱颖而出”，当变装成为了RuPaul的常态，那他的素人身份即是坎普。

 RuPaul在本届Met Gala

“坎普：时尚札记”这一主题毫无疑问是聪明而适时的，至少我们见到了Ezra Miller的七眼妆容、Lady Gaga的史诗换装秀和Billy Porter真人版的旧约圣经。在经历了过去好些年的极简、街头与运动风的连翻轰炸，终于能够用这种脱离主流审美的“秘密语言”给整个时尚圈甚至整个世界一记当头棒喝：讽刺！戏剧！华丽！一起摇摆！

撰文 Kirk Liu

编辑 Emma Guo 郭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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