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鴉】日本十日談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三十日至二零一九年一月十日,小時候便對這個先進、神奇、又與我們民族在近代史有著血海深仇的國度充滿好奇的我,第一次踏上了日本的國土,而我將這個旅程命名為渡鴉,實在是日本的烏鴉讓人印象深刻,而不得不讓我在腦海中不斷泛起深瀨昌久的作品,而旅程中我的感官,也不斷喚起我的孤獨感,還有漂泊的反思。



日語只在九年前自學過三個禮拜,但由於先前在練習英語口語時養成了拳不離手曲不離口的習慣,用日語交流幾乎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當然很多東西還是很“中途半端”的,譬如我買褲子的時候我真是想不起“大腿”是個什麼詞,我也是在旅途中不斷學習,不斷吸收,這就是旅行的樂趣和益處。



深瀨昌久的鴉是為著老婆死了,而我是因著心中的愛情死了,我親手以自己的無知葬送了兩次愛情,而這幾年來,我幾乎再也想不起愛情到底是個什麼感覺——我怎麼想得到在這一個月後會再次遇見愛情,而且是比那兩次來得更深刻、更完美。我慶幸我沒有將就而貽誤一生的幸福。那些塵俗的胴體,會令人心如死水,哪怕分明與心的相似,卻看著就那麼粗糙、污濁不堪。我張開手可以是最溫柔的擁抱,握緊拳頭我必是最強的武器。




幸而,心死不代表頹喪,我還是開心地在東京和京都長跑,札幌跑不了了,滿地積雪,一不小心就會撲街,在多倫多的前幾年每年都要在滿是積雪成冰的路面上撲街幾次的。說真的,我還是第一次公路跑,獻給二零一九年元旦的東京了,從日暮里往西南方跑,穿過上野公園(就是魯迅先生筆下那個,日本第一個公園)、秋葉原(我是跑過秋葉原的,意外地有趣),最後到達皇居。要不說早起有好處呢,這就省了不少時間遊玩這些地方了,要是人懶就不行了。我跑到皇居的時候,恰好看到內閣官員陸續覲見天皇,平成年的最後一個元旦,我也算見證歷史了。我奔跑的身影,還無意中進入了一位在等候的穿著燕尾服的內閣官員的iPad鏡頭。我基本就是沿著山手線在跑的,差不多跑了七點幾公里。途中還看到顏真卿展覽的預告,就是最近台北故宮獻媚日本出借《祭姪文稿》那個展覽。跑了一程,不僅呼吸了新鮮的空氣(不得不說那空氣跑步是很棒的體驗,拍照都特別明淨),還看到元旦的風土人情,領略了不少不是景點的景點。



剛下飛機去找提前訂好的旅店的時候,當時還在用的舊手機已經沒電了,沒法導航了,很幸運地遇到一位熱心的老大爺,他主動提出幫我指路,聊天的過程中發現他先前在中國工作過十多年,到達旅店分別時,我特地用我所知道的最隆重的感謝語給他道謝了。


——誠に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



步行去淺草寺源自我對用腳丈量世界的執念,也因為實在不遠,但還是繞路走了好久,幸好我體能好,也耐飢餓。二零一八年最後一年,我在銀座買了人生第一台徠卡。

東京的行程除此之外實在乏善可陳了,很感謝在地的朋友wuxia的陪伴,還在我缺少現金的時候給我換了50000日元,讓我足夠在剩下的幾天活下來。在東京那幾天基本就是購物了,我自己留著的比較少,都是給別人的手信,乃至於回家的時候一份一份地分,我爸還調侃說:你有那麼多女朋友啊?



日本總歸是一個節制而又精緻的形象,景點也好、街道也罷,粗看之下大約都是“不外如是”之感,因為實在不大氣,看過故宮再瞧日本的建築,再難有“看一百遍圖片不如親眼一見”的讚歎,不過人家還保留著唐朝無比恢弘的飛簷斗拱,我們自己的倒基本丟棄了,羅文的《中國夢》中有句歌詞“有幾回唐漢風範”,那就是對於自身文化自信的認知。再仔細瞧瞧人家的細節處理,仿佛也是更勝我們一籌,不一而足。但身為中國人,我希望,也有理由相信,我們民族也在向文明進步買進,大家也都為此而奮鬥著。



我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距離我踏足東瀛已經很一段時間了,有的記憶已經模糊,有的感受已經淡化。我還是能記得在京都的つきと」民宿和老闆なおさん聊天的情景,一向都是在腦內練習日語,很少有說出聲的時候,那時候才發覺自己日語那麼流利啊。剛到民宿那晚坐在能看見庭院的“茶室”,我發現書架上的藏書大都和星空、月亮有關,當中我更驚喜地發現有一本林完次和渡部潤一的《星座奧秘探索圖典》日文原版!我十幾年前買的這本書啊,關於這本書還有一個趣事。



我小時候有一次跟表妹被家長丟在書店裡半個下午,給我100塊,給表妹50塊,我看中了這本天文學的書,她看中一套《福爾摩斯探案集》,150塊不夠買兩本書,差著幾塊錢,必須二選一,但怎麼想都是前者難得,後者遍地都有,所以我還是堅持把我的買了。

至於為什麼這家民宿要起名叫「つきと」,我還特地問了老闆了,他說他父親是一名占星師,於是這個Tsukito就是讓民宿有種可以與星月相伴的感覺。日本這個占星的文化還真是一大謎團,跟天氣預報是一個層面的事情,走在街頭看外墻電視裡,淨是什麼星座今天什麼運程的。這家民宿只有四個房間,分別是“春夏秋冬”,大約都是保留了和室的模樣。



在京都跟八萬老師面基了,他是真的空中飛人,我是非常討厭坐飛機的。在日本的十天,基本都在吃肉,除了將就著吃的咖喱飯、牛丼之外,幾乎都是烤肉、涮肉,在東京還吃了馬肉刺身飛驒牛肉刺身,在京都吃了和牛壽喜燒(人均1000+RMB,這輩子吃過最貴的一頓了吧?也是在一個非常古典的榻榻米房間裡吃的,牛肉真的好吃,所有的前菜什麼的簡直就讓我此後不想再吃中國的加州風日料了),跟八萬老師吃了一頓簡單的烤肉,在札幌更是肆無忌憚了,一頓很硬核的炭爐烤肉,見識了日本的上班族續攤和把酒言歡的無聊,他們真的會像電視劇裡似的碰杯祝願來年的業績更好。



在札幌的第二天晚上就是烤串了,專門挑了一間沒有中文菜單的店鋪,可後來我旁邊坐著兩個台灣的女生,我主動跟她們聊天,說那天早上在二條市場看到福原愛江宏傑,她們表示只知道福原愛江宏傑是誰?而且她們都已經不相信我是一個內向的人、一個害羞腼腆的人……跟她們聊天還發現,我的台語講得比她們好。

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



在小樽港,看到很多的烏鴉,回到札幌看道立美術館,外面傍晚也滿是烏鴉。

而在日本的最後一個晚上,恰好是鐮刀似的眉月,我去了追趕滿天的烏鴉,它們遮天蔽月,撲啦啦以幽暗驚叫而去。

冬日的札幌滿地是積雪,然後在最後這個晚上,我才真正看到飄雪。

此刻,並不想唱陳慧嫻的《飄雪》,因為所愛無人。

只想著倫永亮的《何日》。

真愛遙遙無期啊。



迪士尼很好玩,可是晚上太冷了,還沒進場,只要聽到充滿童趣的音樂,整個人都能童心大發。感謝wuxia陪我逛了一天街,讓我在東京不至於無頭蒼蠅,我們看到了not-Nintendo的馬里奧卡丁車隊,看到了忠犬八公,看到《速度與激情》裡韓的車爆炸的地方。在京都的早晨,我依舊早起了兩天,一天早上冒著細雨逛遍了祇園清水寺錦市場一帶,第二天從民宿出來沿著鴨川一直跑,晚上還是經過鴨川回民宿的時候,不禁令人想起《銀河鐵道之夜》裡與天河相接的河川。我喜歡金閣寺,喜歡桂離宮,喜歡走在家長帶著孩子一起放風箏的橋底,突如其來的大雨沒有澆滅我們的熱情,冷雨更催人前行,乃至於傍晚,我們終於看到陽光。我喜歡天狗山上的風雪,儘管我那時候沒有跟誰可以有情書的往來,許多記憶已漸漸淡化,我還記得旅行的感受很美妙。喜歡小樽運河邊的海膽魚子蓋飯,還有新宿那頓我幾乎花光最後現金的沾麵。



命運如同旅程中所見所聞的不期而遇,又何其巧合。

一個月後,我寫下多年未曾下筆的一封情書

一個月後,我遇見了智商和行為都跟兒童似的女孩

一個月後,我跟她抽抽著要去挑戰過山車

一個月後,嘗過和牛火鍋兩斤大T骨牛排牛丼等等的我,會有一個女孩對我說:

敢搶我的肥牛我就打死你!

而我還笑瞇瞇地看著她樂不可支。

下次去日本哦,要和心愛的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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