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香港经济自由度排名被新加坡超越,到2021,则被列为中国的一部分,自榜上消失。(汤森路透)
香港《苹果日报》结束营业,见证了新闻自由的丧失。香港这几年的变化,令人慨叹,一个繁荣、自由的公民社会就这样的被横柴入灶。
自1995年起,香港在美国传统基金会的经济自由度(Index of Economic Freedom)排行,始终位居第一,可说是保守主义眼下的海报小孩。此一标准所掲橥的是右翼的极简施政风格:自由贸易、自由资本流动、低税负、高清廉度,以及独立明确的法律所给予的财产与人身保障。
然而,香港在2020年,被新加坡超越。到了2021年,被列为中国的一部分,于是自榜上消失。中国则在178个经济体中,名列第107。
中国在2020的法治指数(Rule of Law Index)与贪腐感受指数(Corruption Perception Index)排名也都不佳或仅是一般,分别是128个经济体中的88名,与179个经济体中的78名。加上中国又是大政府跟大陆法,与香港原本的小政府与英美法体制实为光谱的两端。
如今,由上而下,硬生生的被植入由中国所构思的国安体系,对众多人而言,这是一场惊悚、无法置信的经验。在各地旅游,曾造访过许多的城堡,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德里的红堡、阿布达比的Al Jahili古堡、日本的岐阜城与山西的皇城相府。踱步在这些堡垒中,我不免会想:一旦堡垒内的平静生活遭到入侵,将会是多么的可怕!虽然,岐阜城的险峻,还是让我相对放心的。
野蛮人来到了门口(barbarians at the gate)一词有时用来表达文明圈子对于档次较低的入侵者的敌视与不屑。文人相轻,某些古典领域的研究人员可能私底下觉得:另一个领域的专家学者根本是才不配位。保守派经济学家Thomas Sowell向来看不惯美国体制内的特定科系专家。他写过一本书,书名为门里的野蛮人与其他的争议性评论(Barbarians Inside the Gates and Other Controversial Essays)。在香港这个案例中,威权体制的买办们则是进到了自由与法治的体制内。
萨伊德(Edward Said)曾提出东方主义这样的概念,意指西方人对东方的一种偏差的刻板印象与描述。然而,在西方人印象中,香港却是揉合东西元素的先进社会,并不是那麽的东方刻板。我的美国论文指导教授曾告诉我,在香港可享受到最好的西式早餐与中式晚餐。而许多港人虽接受菁英的西式教育,但他们家族聚会照片中所呈现的场景,则又是很东方的。
于是,当西方人看到那样的一个先进社会,重新被划入山寨的版图内,内心所起的变化,是很难去描述的。也许,那是一种东方主义意象的廻归:一个早已脱离东方主义的实体,又要被拆卸,局部还原成东方主义的型态。
马毅仁(Ian Buruma)于五月份,在台湾与历史幽灵(Taiwan and the Ghose of History)一文中,援引了许多范例,说明诸多西方政治人物,是如何的害怕自己成为与希特勒绥靖的英相张伯伦,承受千古骂名。而廻归东方主义这意象中的种种场景,免不了会唤起慕尼黑协定的历史幽灵。
香港的黄大仙庙源自于广州,据闻当年遭到军阀陈炯明以破除迷信为名,无法守护庙产,无奈迁移至香港。之后,弟子们在大仙乩示下,觅得凤翼宝地,成了今日香火鼎盛的啬色园。陈炯明当年在广州声势滔天,但有一天他终究也是下野了,来到了香港。他在香港的境遇不佳,下葬时用的是他母亲为自己所准备的薄棺。
陈炯明是个争议性人物,有毁有誉。他与黄大仙庙在广州与香港的两段交错,是一则桌子转动、形势对调的轶事。至于,香港当前的一些政坛人物,他们日后的历史定位,应该就不会像陈炯明,因为也都没什么好争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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