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3天就是美国大选，全美国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比特朗普更希望大选民意调查像4年前那样再次出错。

在全美国范围内，拜登维持着对特朗普平均7个点以上的优势，这个差距从夏天一直延续到了10月的倒数第二天。

(来源：RealClearPolitics，特朗普对拜登的全国级民调)

因为美国大选投票实施的选举人团制度，州级民调的结果也很被看重，尤其是那些不固定给共和党或民主党投票的摇摆州(又称战场州)民调，它们受到的关注到选举后期甚至更高于全国民调。

在那些重要的摇摆州，拜登在过去几个月的民调中也一直保持着对特朗普的稳定领先优势，不管发生了什么，比如特朗普宣布新冠阳性，或者完成了最后一场总统辩论，都没能改变这个趋势。

(来源：RealClearPolitics，特朗普对拜登的州级民调)

这些数据，和特朗普竞选集会现场里人山人海，愿意冒着严寒、下雨甚至感染新冠的风险为他们的总统欢呼的景象形成了一种反差，让特朗普和他的支持者们不禁猜疑：也许民意调查又一次出错了呢?也许现场现身的这些支持者才是真实的民意体现，而那些民意调查却因为找了错误的受访者、问了错误的问题、从而作出了错误的结论。

应该指出的是，“民意调查”是一种行为，在美国大选年里从事民调工作的机构不下数十家，他们的调查方法、取样思路和研究方法都会有异同，这导致他们的报告也不尽一致，在某些争议较大的地方，甚至可能出现方向截然相反的报告——

比如说，在整个10月下旬，有至少11家民调机构对摇摆州佛罗里达的投票倾向进行了报告，尽管其中8家都表示他们的调查结果显示拜登在佛罗里达有2-6个点的领先优势，但也有3家机构(特拉法加集团、萨斯奎汉纳、拉斯穆森报告)认为，特朗普在佛罗里达实际上是以3或4个点的优势领先的。所以最后平均结果就显示拜登在佛罗里达领先1.2个点，优势非常微弱。

(来源：RealClearPolitics，特朗普对拜登的佛罗里达州民调)

在佛罗里达这样一个地方，上下1个百分点的变动都能决定整场大选的成败，民意调查这种各说各的报告方式，反而把观众看得更迷糊了，到底谁说的对，谁又说得不对呢?

2016年，民调是怎么出错的?

首先我们需要知道的是：所有民意调查都是有随机抽样误差的，因为不可能把所有选民都找出来问一遍，所以它的准确性取决于每次调查所选择的样本，涵盖全美国或各个州的民意测验对精确度的把握决定了它们到底是跟实际基本一致，还是走错方向谬以千里。为了控制这个误差区间，民调工作者必须弄清楚谁将投票以及他们的喜好是什么。

最愿意回答问题的那些人，不一定就最能代表整个选民群体，某些类型的人可能比其他类型的人更愿意回答调查，所以民调工作者除了要抽取样本，还要对样本进行加权以匹配人口统计学或政治特征来进行纠正。

而且，民意调查需要花费几天的时间，因此很难准确锁定那些在最后一分钟做出决定的人。根据网络出口民调，那些在最后时刻才作出决定的选民可能比想象的更多，他们直接左右了2016年的结果。

提前投票的选民

因为美国总统大选由少数几个主要摇摆州决定，所以州级民调比全国民调更难做，就算民调工作者非常努力，许多质量最好的州民意测验到最后依然不可避免地带有3-5个百分点的抽样误差。

美国公共舆论研究协会(AAPOR)在2017年的一份报告中发现，尽管自2000年以来，美国的全国民意调查在总统选举中的平均误差约为2个点(2016年也不例外)，可以说相当准确，但到了州级民调，误差则要高达4个点，翻了一倍。2016年，这个误差区间扩大到了5.1点。

问题是，错误到底出在哪里?

民调机构特拉法加集团(也就是那个在29日的佛罗里达民调中给了特朗普3个点领先优势的机构)认为，2016年其它民调机构犯的错误在于，他们忽略了那些因为害怕被批评而不愿意分享自己的观点的“特朗普的害羞选民”，特朗普在中西部没有大学学历的白人男性选民中的超高支持率，就这样被主流民调给忽视了。“有很多选民不愿意承认他们投票给了一个被称为种族主义者的人，但这种隐藏的特朗普因素是非常真实的。”

特拉法加集团是2016年大选中唯一发现特朗普在密歇根州和宾夕法尼亚州领先的无党派机构。今年，该组织显示特朗普在这两个州都有小幅领先，这对特朗普在选举团中再次获胜至关重要。几乎所有其他民调都显示，拜登遥遥领先。

特拉法加认为，今年的其他民调机构又因为同一个原因再次低估了特朗普的支持率。

2020年，民调还会出错吗?

对于特拉法加集团的说法，很多民调机构持保留态度。民调分析网站FiveThirtyEight的内特·西尔弗和《库克政治报告》编辑戴夫·沃瑟曼等人都对特拉法加的民意调查深表怀疑。

周四和NBC新闻联合发布了一项佛罗里达民意调查结果的马里斯特学院民意研究所所长李·米林戈夫表示，他们这一次没有看到和2016年那样相似的民意调查差距在最后一周收紧的现象。他们的报告显示，拜登在佛罗里达州领先4个百分点。

在其它战场州，比如亚利桑那州、佛罗里达州、密歇根州、北卡罗来纳州、宾夕法尼亚州和威斯康星州，民调分析网站FiveThirtyEight显示了其中四个的民调平均值目前比一周前更接近，但收窄的幅度并不大：在亚利桑那州是收窄了0.7个百分点，在佛罗里达州是1.6个百分点，在北卡罗来纳州是0.9个百分点，在宾夕法尼亚州则收窄了接近1.2个百分点，但拜登在每个州仍至少领先2个百分点。

在另一个重要战场州，密歇根州的民调平均值没有出现变化，此外，拜登在威斯康星州的领先优势还增加了近2个百分点，这主要是ABC新闻/华盛顿邮报在威斯康星州所做的民调显示拜登的领先优势比其他调查大得多。

对于可能被忽视的“害羞的特朗普选民”，多数民调机构并不是不重视。他们在州级民调中，把教育和收入作为重要因素加权，旨在比2016年提高准确性。

今年的主流民调机构做出了两项重大改变：

·一个是进行更多的民调，帮助提高整体的精确度。

从9月初到上周，RealClearPolitics追踪了宾夕法尼亚州、密歇根州、威斯康星州和亚利桑那州的105项民调，比2016年同期这些州的54项民调增加了近一倍。用现场电话采访进行的无党派民调数量从2016年的24个增加到2020年的36个。

·一个是按教育程度对样本进行加权，这在2016年是没有的。

民调经常被加权，包括种族、年龄和其他与投票相关的因素，以匹配人口统计学的估计。2016年，在关键州，教育与特朗普和希拉里的支持率之间的相关性特别强，特朗普在具有一定大学或更少的白人选民中以较大的优势获胜。

目前的民调显示，在今年的选举中，教育在特朗普和拜登之间的相关性依然很强。长期以来，大学毕业生更有可能参与调查，而那些没有对样本进行加权校正的则更有可能低估特朗普的支持率。

但是这样是否就足以减少犯错的可能呢?

据反映，今年的民调也有一些危险信号，问题只在于，机构不知道这些危险信号到底意味着什么：与以往的选举相比，更多的选民拒绝告诉民调员他们投票给了哪个总统候选人。

在威斯康星州经营马奎特法学院民调的查尔斯·富兰克林告诉《国家评论》在线，他的调查显示，越来越多的受访者拒绝在他的民调中透露自己的投票选择。

同样，蒙茅斯大学民调研究所所长帕特里克·默里周四告诉政治新闻媒体POLITICO，拒绝透露自己候选人姓名的选民数量“有所上升”。

但他们都表示，这不一定就是特拉法加集团所说的“害羞的特朗普选民”。富兰克林告诉《国家评论》，在他周三公布的威斯康星州民调中那些拒绝透露自己投票偏好的选民中，对拜登有好感的人、对特朗普有好感的人以及对两人都有好感或不好感的人平分秋色。而拜登在这个关键的战场州有5个百分点的领先优势。

默里在调查中计算了数字，通过政党登记和种族等衡量标准来观察那些拒绝回答的人。他发现，结果“略微偏向民主党人”。他表示，与其说这些是“害羞的特朗普选民”，不如说是更接近“害羞的拜登选民”。

截止周五，已经有接近8647万美国人完成了投票。共和党人在其中的占比不到30%，为29.9%。这意味着今年拖到最后一刻才做决定的选民会大大少于往年，几乎没有时间改变竞选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