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这么坚决，一定要在这里学，那就把这份材料填上名字吧。”格雷教授一边说一边递给他一叠材料。

Carl接过去翻了翻，“哇！全是英文！看不懂耶！”

“你就把第一页填上姓名就可以了。”

他找到“Name”一栏，填上姓名，立即递给格雷教授。

“你不把内容再细究一番吗？”

“不用！”

“说不定是个卖身契呢，你也签了？”格雷教授打趣地说。

“什么叫‘卖身契’？”Carl眨巴着眼睛，天真地问。

“就是把你卖了的契约或者合同！”格雷教授被他的无知逗乐了。

“卖了？谁敢卖我？谁敢买我？”Carl显得异常激动，在穿着T恤的光膀子上习惯性地捋了捋，摆出开战的架式。

“小伙子，不要急。我说的不是真的卖你！我是在用隐喻呢！”格雷教授耐心地解释。

“‘英语’？你刚才没有讲英语呀？”他不解地问，压根儿就不知道“隐喻”这个词。

“哦，那个嘛，将来你学到英语‘文学修辞’的时候，那是上百个修辞术语中的一个。到时候啊，我会给你们详细讲解，适当举例。实在不会的，再给你们一个个翻译出来，让你们对照起来学。”

“听起来像是蛮厉害的样子！”他实际上想要表述的意思是：听起来好抽象、好难啊！

“我刚才讲的意思是，你在文件上签字前，应该先看看文件的内容。万一里面有什么圈套，比如说你欠了谁多少钱，或者说你同意做了某件事。那么，如果你不看，一落笔，就落入圈套了。签名是有法律效力的哟！”格雷教授提醒说。

“还有这种事！第一次听说。”Carl挠挠头皮，又狐疑地从格雷教授手里接过文件。

“看来你没有听说过的事还不少。只要你愿意学，未知的东西会越来越少的。”

“不愿意就不来啦，格雷教授！……后面好像是题目耶！好像要选A、B、C、D的，”Carl探地雷似地来回探索了几回，终于有所发现，觉得这是测试卷，“不是说好不考试的吗？”

“不算考试。也不需要你绞尽脑汁。也不强求你。建议你坐到里面的空教室里，把选择题勾了。我们接受学生不允许材料空着。”格雷教授硬是哄着他。

“那好吧！”Carl无计可施，只好拎起背包朝里走。

“做好后交给前台工作人员！明天上午九点过来，到时候我跟你探讨学习方案。”格雷教授对着他的背影喊，同时也长吁了一口气——这块难啃的骨头总算啃下了第一口。

晚课结束后，格雷教授给Jim打了个电话：“Jim，感谢你给我们推荐了Carl！”

“我还谢您咧，格雷教授！我还怕他污染您那块空气，给您添麻烦呢！”Jim听起来挺客气，而且还不失幽默。

“没有那么严重吧。不过，他测试下来情况不妙，100分的试卷只考了7分呀！正如他自己说的，相当于‘零基础’哟！”

“是啊，老师。他还创造了咱们学校的记录呢！”

“什么记录？”格雷教授急切地问。

“我们学校的ESL学生，要么每期升级，要么一两年原地踏步；可他呀，居然还连降两级！格雷教授，您要是能把他培养出来，估计会创造奇迹……我不多说了，我现在跟女朋友要进电梯了，马上没有信号了。拜拜，拜拜！嗯，Carl给您添麻烦了！拜！”

讲完电话，格雷教授感到心情有点沉重：这个基础薄弱、态度极差、举止恶劣的学生专门找过来，而且非赖在这里不可。究竟要不要他呢？接受吧，照这样子，神仙也雕不出这块蛮玉——要是璞玉的话，慢慢雕琢，格雷教授的团队还是有办法的；可这块蛮玉一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浑身充满了混沌无序与愚蠢无知，看了都让人觉得躲之唯恐不及，避之唯恐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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