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7年?河南小伙遭村支书“拘禁”事件罗生门(图)

导语:在外人看来,田俊杰多次错过逃跑机会不符合常理,但堂哥田宏觉得,这一切都可以有合理的解释。“他不到17岁离家,大字不识几个,后来进了黑工地黑砖窑,都是封闭的环境,他智力没有问题,但与社会已经脱节了。”

近日,一则河北省泊头市村支书拘禁、强迫河南籍男子田俊杰为其劳动长达7年的消息引起了社会的高度关注,根据田俊杰的讲述,他被村支书王某军及其家人看管,逃跑过3次都被抓回并殴打,最终因为被打怕了而放弃逃跑。但王家人说,自从2011年田俊杰来到家里,7年来他们从未亏待过田俊杰,田俊杰是主动留下的,并非被拘禁,并怒斥田俊杰血口喷人。

2018年9月21日,田俊杰的家人在警察的带领下将其从王某军家中接回,2019年3月13日,田俊杰接到了泊头市公安出具的《不予立案通知书》,警方认为王某军非法拘禁、强迫劳动无犯罪事实,不需追究刑事责任。田家人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田俊杰的堂哥田宏开始带着弟弟为立案四处奔波。目前,沧州市公安局已派出专案组进驻沧州展开调查。而对于田俊杰当年的走失,田家人心头还飘着另一朵疑云,即当年他的走失究竟是意外,还是被人蓄意贩卖?

田俊杰田俊杰

弟弟讲述11年生活 家人立即决定报警

田俊杰这一辈,田家一共4个孙子,4个堂兄弟间很亲,田俊杰是最小的弟弟,自幼与二哥田宏尤其要好。

2018年,田家辗转接到一个神秘人的电话,神秘人说村里有个叫田俊杰的,他很想家,他的老板是个村干部,过得很受罪。根据神秘人提供的线索,警方很快锁定了田俊杰的确切位置。

2018年9月21日,田宏跟随警方来到泊头市西辛店乡军王庄村,在村外玉米地里的一间破房子里,找到了一个矮小、黑瘦的男子,他就是失踪了11年的田俊杰。

田宏向记者提供了一段当日现场的视频,视频里田俊杰起初没认出堂哥,表情显得有些木讷,但他能准确说出自己亲哥和堂哥的名字,而田宏已控制不住情绪哽咽起来,因为眼前弟弟的样子让他太心疼,皮肤黝黑,瘦小枯干,年纪轻轻头顶的头发就都没了,四周的头发乱糟糟地蓬着,嘴上的胡子也像是很久没刮了。“他住的地方外面堆着树枝木头,后面是猪圈,他穿得破破烂烂,身上一股馊味。他一开始认不出我很正常,我比他走失时胖了几十斤,但过了会认出我后,他就一直紧紧跟着我了,还像小时候那样。”田宏说。

现场视频

接回弟弟的田宏立即开车离开了泊头,当晚住在了武强,他怕再出意外,“我去武强以后先找洗浴中心,要给俊杰好好洗个澡,但是谁都不愿意给他搓澡,因为身上太脏。最后我出双倍的价钱,才有人愿意给他搓澡,洗干净以后我又给他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另外还给他称了一下体重,不到40公斤。”

俊杰的门牙有些外凸,牙上有很多黄斑,田宏记得,弟弟走失前牙虽然也外凸,但牙齿是白色的,俊杰告诉哥哥,在王某军家的7年里,他没有洗过澡,也没刷过牙。“在砖窑里时还能洗,用大盆舀水洗一洗,到了王某军家就没洗过了。”田俊杰说。

2018年的中秋节是田家11年来最欢乐的一个团圆节,九十六岁高龄的奶奶又见到了最小的孙子,再不会在阖家团圆时触景生情偷偷抹泪,过完节,田宏要求弟弟给他讲一讲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听完弟弟的讲述,他认为王某军已涉嫌犯罪,应该被追究法律责任。

2007年外出打工 下车就进了黑工地

田俊杰生于1990年,只有小学二年级的文化程度,他说自己老得零蛋,干脆不上了,辍学后在家干些农活。2007年,不到17岁的田俊杰随表姐夫来天津打工,下车后,表姐夫离开了一会,让田俊杰在原地等着。

田俊杰对时间的概念比较模糊,对于过去那11年的生活通常是用农作物的生长情况、白天黑夜等标志来区分,他记得那天他等表姐夫的时候睡了一觉,然后就被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掐着脖子拎上了车,田俊杰身高约160公分,当年也不过百来斤重,他记得这个男人将他带上车,送到了一个路边的大房子里就走了。“那里面有好多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有三四个人看着我们,后来我们被分成两拨,我是第一拨,3天以后我们坐上了一辆小货车,小货车上面架着帆布棚子,里面坐人,外面放被子把我们挡上,然后去了一个工地。”田俊杰说。

在工地,田俊杰因为身材瘦弱被分配开搅拌机,有人带着他们干活,晚上有人和他们住在一起看着他们,田俊杰记得,那个工地是个大院,里面有两个在建项目,彼此之间离得很远,他们这个项目和另外那个项目是隔绝的,中午吃饭有人专门给他们送过来在屋里吃,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异常,“我们都知道不对劲,怎么不知道呢,但是没人敢跑,也跑不了,我们这些人口音都不一样,哪的都有,我们在那个工地干了一年,没领到工资,后来工头跑了,我们没人管了,工地说有愿意留下的可以留下,有愿意走的就走,我就走了。”

田俊杰离家时没带身份证,身上仅剩的30元钱也在刚下火车的时候被那个掐着他脖子上车的高大男人要走了,离开黑工地时他身无分文,于是去了火车站要饭。

他记不清是在哪个火车站,只记得车站有个大钟表,要饭时,他遇到了另一个也找不到家的人。“他说,我们去找警察吧,让警察送我们回家,结果我们找到警察还没说话,就被指着鼻子让滚出去,可能是因为我们身上的衣服太破吧。”田俊杰说,“在火车站要饭到快过年还是过完年,有人跟我说,给我干活去吧,管吃管住,我就跟着走了,坐了一个面包车,去了一个砖窑,车上还坐着两个有点傻的。”

田俊杰在砖窑里负责开电瓶车,没人看着他,但也没有工钱,干到冬天的时候,砖窑散了,但在砖窑干活的时候,田俊杰认识了同在砖窑干活的王某军的妻子。

3次失败的逃跑 挨完打后继续干活

田俊杰回忆,当年是王某军的妻子主动提出让他跟她回去的,“她说她有个拔丝厂,让我跟她回去干活,还说有钱了就送我回家,但是后来我要钱却不给了。在砖窑,王某军和他老婆一起推着我上的车,一边推一边说‘你上车吧’,那个车前面是扁的,后面也是扁的。”

田宏拿车标给堂弟辨认后,认为田俊杰当年上的应该是一辆大众汽车。“王某军有一辆桑塔纳2000。”田宏告诉记者。

王某军家当时就住在田俊杰被找到时住的那间房子里,拔丝厂就在房子旁边,田俊杰的住处和王家在一起。田俊杰看到王某军给别的工人开工资,也去要工钱,“我说给我开工资吧,给我来钱儿啊,王某军说你吃住都管还要什么钱。来之前他说过送我回家的,后来我又说过好几次让他送我回家,他都没答应,他还说我没有身份证,走不了。”

没两年,拔丝厂黄了,在玉米长得很高还没熟的时候,田俊杰实施了第一次逃跑,吃过晌午饭,他向邻近的及庄村跑去。“我弟弟傻就傻在老是沿着大路跑,那还不被发现。”田宏说。成片的一人多高的玉米地是绝佳的逃跑屏障,但田俊杰没往里钻,理由是“不能钻,多剌得慌”。

田俊杰住的地方距离邻村或最近的省道都有两三公里的距离,他连邻村都没跑到,就被王某军发现干活没了人,“出村就两条路,不是这条就是那条,他开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追上了我,把我带回厂子里打我,没人看见,他用尖头皮鞋踹我,用拳头捣我的嘴,都流血了,我当然害怕,打完就接着干活,去装烧炭的木头。”

第二次逃跑是在播种麦子的时节,田宏推测应为国庆以后。对于弟弟选的这个逃跑时机,田宏苦笑了一声:“那周围都是农田,秋天地里什么都没有,一望无际,不更是一眼就看到他跑了。”

田俊杰记不得自己第二次是早上还是晚上逃跑的,也没有提前计划过逃跑路线,他只是想着先跑到邻村,结果又一次很快被王某军抓了回来,又被带回工地打了一顿,“踹我肚子,踹了好几脚,打我头,打完继续干活。”

第三次逃跑是在王某军带田俊杰外出的时候,“那天他带我去拉钢筋,在他算账的时候,我跑了,他看见以后开车追了上来。”田俊杰记得自己跑上了一条有红绿灯的大马路,路上有很多人和车,他本可以大声呼救,但是王某军追上来抓住他的时候,他却连喊都没喊一声,就像当初刚到天津被人掐着脖子上车的时候,虽然他也想反抗,但却一声都没发出来。“那次回去他又打了我一顿,把铁锨把都打断了,他说再跑就把我的腿打折,那次打完以后很长时间走路才利索,但是腿疼也得干活。”田俊杰说。

田俊杰说,王某军对他的态度有时凶有时不凶,除了逃跑,平时也打过他,比如嫌他干活慢,他向很多记者都提起过,有一次在地里干活时,王某军踹他的肚子,踹得他喘不上来气,差点死掉。

此外田俊杰还总提及王某军拧他的耳朵,他用“连甩带拧”形容王某军的动作。田俊杰的右耳已被诊断为“神经性耳聋”,离家时他的双耳都是正常的。田俊杰说,在之前的黑砖窑、黑工地里都没有挨过打,只有在王某军家才挨打,“他还拽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发都拽掉了。”田宏认为,田俊杰的头发不可能都是王某军拔光的,但他确实有这样的行为。

三次逃跑失败后,田俊杰再也没跑过,只埋头干活,“喂猪、除猪圈、打棒子、烧果炭,都是我,我还干过扬棒子。”

在王某军家的这些年,田俊杰印象里的一日三餐是顿顿白水煮面条,过年时会给他一碗素饺子,这样的伙食比他在黑工地和黑砖窑时还差,那时多少还能见到点荤腥。

田俊杰多次向记者提到王某军有3个儿子,“我去的时候他大儿子都快结婚了,二儿子在北京开店,就最小的一个跟两个哥哥岁数差得特别多,他有三个儿子却让我给他家干活。”

王某军母亲流泪喊冤:他太屈枉人了

田俊杰的自述遭到了王家人的全盘否认。

4月4日,记者前往军王庄村,选择了由邻村及庄村进村的路径,在及庄村村口,有交警驻守检查过往车辆,记者乘坐的出租车也被交警拦下,查看了司机的驾驶证并打开后备箱进行了检查,而后放行。

在田俊杰住的房子里,记者见到了王某军的母亲,刚提起田俊杰,王某母亲的眼泪就涌了出来,她义愤填膺地对记者说;“俊杰太屈枉人了,他嘴里没一句实话,他怎么能这样啊。”

记者询问王某军目前是否仍在家,王某母亲反问记者:“他不在家在哪,他犯什么法了要把他带走?”

王某母亲告诉记者,她的儿媳妇当年是可怜田俊杰才将他带回来的,在拔丝厂干活,别人一天工钱25元,田俊杰给20元,因为管他吃住。

王某母亲否认王家强迫田俊杰干活,“他能干什么活?你看他那手,跟小鸡爪子似的,放这100斤化肥,你看是他能拎起来还是我能拎起来?不就让他住在这帮着看着地吗,他能干什么活?”

她也否认王某军存在殴打虐待的行为,“没打他,谁打他,你可以去村里问问,他来时就特别瘦,他的头发怎么能是我儿子揪掉的呢?他来时就是秃头!揪头发也得有头发才能揪。”

王某母亲还否认了王家限制田俊杰的自由,“谁盯着他?他根本没跑过,怎么那么寸每次跑都能被王某军立即发现,他会开车,也能骑着电动车去村里,村里人都知道他,他自己住这,你看这周围有院墙吗,谁关他了,他也有手机,能打电话,想报警不会打110吗?是他自己不走,以前村里有人问他怎么不走,怎么老在我家吃住,他还回嘴说‘吃你家了?我就不走。’,后来警察来,他家人来接他他也不愿意走,我还拉着他的胳膊劝他说‘俊杰,你家里人接你来了,你回去吧’,我儿媳妇在旁边哭得眼泪哗哗的。”

王某军夫妻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到,田俊杰攒了3600元钱,家人来接他时他没有将钱带走。王某母亲向记者证实了这一说法,但表示钱她已经花了。

就在记者采访的过程中,泊头市的相关工作人员也赶到了,他们表示沧州市警方现在已经开始在全村范围内对事件进行调查,建议记者暂缓采访,不要影响公安的调查工作,记者随即离开了军王庄村。

离开前,王某母亲的情绪已十分激动。

核心疑点:一个成年男人 有手机不报警?

王某母亲所说也是很多网友对田俊杰所述遭遇质疑的原因,泊头警方不予立案的理由之一是调查到田俊杰2015年时从王某军处得到了一部智能手机,且接打正常,田俊杰如果是被拘禁的,完全可以打电话报警。

一个20多岁的成年男人,拿着手机都不知道打110求救,这该作何解释?

其实,田俊杰可以逃脱的机会不只这一个。

有好几年的时间,田俊杰都是单独住在王某军家的老房子里,守着猪圈,养着3条狗,王某军一家在村里盖了新房,都搬回去住了,两处房屋之间相距约1公里。

他也确实可以到处走动,村里人几乎都见过他。“都知道他,就听说他是王某军领来的(领养的),咱也不打听,平时就看他在地里干农活。”一位军王庄村的村民告诉记者,“听说他脑子不太好使,但也不太傻。”

村里有个阿姨对田俊杰很好,经常拿自家儿子的旧衣服给田俊杰穿,田俊杰本可以向她求助,因为他能准确说出自己家在哪个村,王某军的大儿媳也很可怜田俊杰,经常偷偷给他塞些零食,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田俊杰本也可以尝试向她求救,但这些机会,田俊杰都错过了。

在外人看来,这不符合常理,但田宏觉得,这一切都可以有合理的解释。“他不到17岁离家,大字不识几个,后来进了黑工地黑砖窑,都是封闭的环境,他智力没有问题,但与社会已经脱节了,他虽然拿着手机,但根本不会打电话,他现在手机里的号码都是我给他输进去的,他拿着手机只会瞎点,有时点出歌了就听。王某军给他那个手机是为了通知他干活方便,毕竟两处房子离得远。至于关不关他,其实已经不重要了,王某军已经把他彻底吓住了,一个人的精神如果被囚禁了,他就不会跑了。”田宏说,他认为弟弟的症状有些符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在巨大的恐惧下对王某军产生了依赖心理,所以不再逃跑。

田俊杰对王某军的评价是“脾气暴躁,爱告”,他说王某军不只打他,还打过村里人,甚至邻村人也打过。对于记者列举出的那些逃脱的机会,田俊杰表示他全都没想到,“没那个思想,我也不知道打110报警,我怎么知道报警电话是110。”

田俊杰说,第三次逃跑被捉回来后,他就彻底放弃了逃跑的念头,他害怕再跑真的会被打折腿,而且他觉得王某军虽然没跟他住在一起,却没有停止对他的监视,“王某军和他爹娘都看着我,他媳妇不看,我骑着电动车去村里的小学接他小儿子,如果没按时把孩子送回去,他娘就给他打电话,那他不就知道了。夜里他也过来看我在不在,狗一叫我就知道是他来了。”

至今,他仍未消除对王某军的恐惧,他曾带领媒体回村远远地指向自己居住的地方,但不愿再走进那间屋子,他说提起王某军的名字,他的心就“砰砰”跳。

田宏的亲戚小张(化名)最近一直陪着兄弟俩在泊头办理各种事务,他也感受到了田俊杰对王某军的恐惧,“有记者提出让他和王某军当面对质,田俊杰听完直接呆住了,我拿着手机让他看屏幕上是不是王某军,他就一直低着头,头都不敢抬。”

堂哥回应网友质疑:不是想要钱,就想讨公道

田俊杰被找到时,媒体并没有关注到这件事,自从泊头警方做出了不予立案的决定,媒体才开始介入报道,但围绕着整件事情,舆论的观点是存在分歧的,除了对田俊杰自述遭遇真实性的质疑,还有对田家后续行为目的的质疑,比如为何在找回田俊杰半年后才报警,为何总是堂哥出面,父母从未发声。

对于这些质疑,田宏一一做了回应。

“接回我弟弟没几天我们就报案了,只是一开始先去了天津,我们觉得俊杰是在天津走丢的,而且当年我们就在天津报案了,所以现在还要去天津报案,天津警方2018年11月给我回复,说当年只是做了登记,没有立案,让我们去属地报案,所以我们2018年12月21日又在泊头市报了案,2019年3月13日,我们接到了不予立案通知书,上午给我的通知书是‘田俊杰被拐骗案不予立案通知书’,下午收回了这份通知书,又给我了一份‘田俊杰非法拘禁、强迫劳动案不予立案通知书’,两份通知书的编号完全一样,我觉得这太不严肃了。”田宏说。

至于田俊杰的父母从未露面都是由他发声,田宏表示,叔叔婶婶都是庄稼人,没有什么文化,搞不清楚这些法律问题,但他上过大学,社会经验丰富,他来跑这些事当然比叔叔婶婶更合适,“我们那边的条件比王某军家强多了,我叔叔婶婶家就是一般人家,也是一个院子5间瓦房还有配房,田俊杰不可能不愿意回家。有村民造谣说我弟弟说过家里条件不好,哥哥老大没结婚,所以不想回家,他走丢时才17岁,他亲哥88年生的,只比他大两岁,他离家这么多年,哥哥结没结婚他怎么知道的?说这些话的人是什么居心,我可以和他们当面对质。我自己有公司,有几套商品房几辆车,从头到尾,我们没有提出过赔偿要求,我就是要为我弟弟讨个公道。”在泊头期间,田宏出行一直开着他的商务车,另带着一辆SUV随行。

虽然到目前警方仍在调查期间,但田宏已经称王某军为“嫌疑人”,他认为王某军虐待的事实是毋庸置疑的,因为田俊杰的身上确实留下了伤痕。田俊杰向很多记者展示过他头皮上那些短小的伤疤,他说那是王某军用手机边角砸的,还有那份右耳“神经性耳聋”的诊断书。

田宏一直在申请警方为田俊杰做伤情司法鉴定,他认为鉴定结果会是证明王某军涉嫌犯罪的有力证明,可以促成立案。

12年前的另一朵疑云

半年前听田俊杰讲述当年的走失经过时,一个细节引起了田宏的注意,田俊杰提到,那个抓着他脖子的高大男子上车后曾和一个男人通过电话,说了句“我把小孩带走了”就挂了电话,田俊杰说,电话那头的声音正是带他来津的表姐夫姜某,那个声音他认识。

这句话让田宏心里一惊,他的第一反应是弟弟是被姜某故意带到天津卖掉的。

田俊杰向记者回忆,2007年他随表姐夫出门打工,表姐夫说要带他去天津的工地干活,坐在长途车上,田俊杰问表姐夫去了干什么,表姐夫说去了给他递钉子,工钱一天二三十。这是田俊杰第一次和表姐夫出门,两人之前不熟。

二人在天津站后广场下车,表姐夫提出让他在原地等一会,看着行李,然后就离开了。田俊杰睡了一觉后看到一个高个男子走过来,男子问他“你在这干嘛”,田俊杰答“在等俺哥”,男子问他要钱,他就把身上最后的30块钱都给了他,随后他被这名男子掐着脖子送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公交车,车上只有他、陌生男子和司机3个人,公交车司机和陌生男子没说过话,他们一上车车就发动了,男子上车后只打过一通电话,田俊杰听出通话的对方正是自己的表姐夫。“我能不认识他的声音吗?”田俊杰说。

记者询问田俊杰是否确定自己上的是公交车,田俊杰说:“确定,我能不认识公交车吗?我傻啊?”但他已记不住那辆公交车的颜色,也记不住是哪路车。

为了求证这一事件经过,记者前往了河北邯郸,找到了田俊杰的表姐夫姜某的家。邯郸与安阳交界,姜某的家与田俊杰的家虽分属两省,但之间的距离只有5公里,田俊杰的母亲是姜某妻子小高的亲姨。

姜某告诉记者,他和妻子是正月初九结的婚,阳历是2007年的2月26日,结完婚没多久他就回天津的工地干活了,当时天津师范大学正在建新校区,他正是去师大的工地干活。在天津干了不长时间,妻子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过会。“过会就是赶庙会,我爱人觉得新婚,应该多玩玩,所以我就回去了。回去的时候我岳父向我提出能不能带田俊杰出去打工挣点钱,我是新婚,又是岳父提出的,我不好拒绝,所以就同意了,在那之前我们没怎么见过,确实不熟。”姜某说。

姜某说,到天津后,他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朋友说他有个兄弟也在天津干活,一个人不愿意干了,希望和他凑个伴,让姜某把他兄弟也接上,还说他兄弟已经到了天津站,于是三个人汇合了。“我们准备在后广场坐K50路公交车去师大工地,我东西都还在那,但是坐了1000多里地的长途车,人很乏,想先吃个饭再走,但田俊杰不愿意去,我们说要不去买瓶水,田俊杰还是不愿意去,于是我俩去买水,让田俊杰在原地看行李。”姜某说。

姜某告诉记者,他离开大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主动解释了为什么离开了这么久,“我在车站被坑过,怕再被坑就想走远点再买水,所以离开的久了些,等我再回去,人就不见了。”

发现田俊杰丢了以后,姜某立即报警,警察来到田俊杰走失的地方查看,但没有立案。姜某又给妻子打电话,让她通知田俊杰的父母孩子丢了。

田俊杰的家人立即赶往天津,向属地派出所报案,并在收容站等地方寻找。“后来田家人走了,让我一个人继续找,我在天津站后广场始发的每一路公交车上贴寻人启事,但我身上也没什么钱,为了生活,我也只能放弃寻找,回工地打工。”姜某说。

因为田俊杰的丢失,小高和姨家有了很深的隔阂,某天她从姨妈邻居家的嘴里听到了“表姐卖了表弟”的嘲讽,气愤得从此再不登门,并且要求丈夫也不许再去,“那是我亲姨啊,我怎么能干那种事,我丈夫也不可能,那年他也才22岁,跟人说话都脸红的人,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去年田俊杰被找回,半个月后姜某和妻子才知道这个消息,姜某让妻子去姨家看了看,他说养鸡场里离不开人,没有一起去。

姜某与田俊杰讲述的事发过程虽然不一样,但有一点是一致的,即田俊杰是连人带行李一起丢的。田俊杰告诉记者,掐他脖子上车的高个男子不是一个人,同行的还有一名白发老人,他听到高个男子叫他“爹”,他上车后,看到这名老人背着他的行李离开了。

自沧州市公安局成立专案组后,警方开始对案件展开详细调查,对田俊杰进行了多次询问,4月12日,田俊杰终于做完了检查,目前正在等待鉴定结果。

田宏说,找到田俊杰的当天,他的车跟在两辆警车后面,所以有些场景他没有看到,但随他同去的他们村的村干部向他转述了警方找到王某军之初王某军的反应,“我们根据神秘人提供的信息直接去了他家,警察问他家里有没有外来人口,他一开始说没有,再问说有个山东的,警察问有没有个河南的,他才说有,然后他才带我们去了我弟弟的住处,这些话是否属实,只要看看当天执法记录仪的内容就能清楚了。抛开一切不谈,家里多了一个人,没有身份证没有户口,你为什么不向警方报告?”

记者就神经性耳聋的致病原因询问了天津某大型三甲医院耳鼻喉科主任,该主任表示,神经性耳聋的致病原因很多,外伤是其中一项,此外,仅精神紧张、恐惧本身也可以导致神经性耳聋,根据记者的描述,他认为田俊杰右耳的听力基本没有恢复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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