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纽约时报》报道，北京时间8月19日凌晨00：42左右，美国总统特朗普告知其助手已决定解雇首席战略顾问班农。靠近班农的消息人士称班农在8月7日提交了辞呈，本应本周公布，但因夏洛茨维尔事件被推迟。

白宫随后表示，今天是首席战略顾问班农在白宫的最后一天。对班农的工作表示感谢。白宫幕僚长凯利和班农均同意今天是班农离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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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农“录音门”恐泄美国对朝政策底牌

轻轻滴，班农拍拍屁股走了，不带走一声挽留。但是他捅出的篓子还得有人来替他收拾。从目前班农本人及白宫方面的表态，以及此前特朗普总统种种被“录音门”所印证的行为来看，录音中所爆料出的特朗普与班农的战略主张与分歧，都应该不假。

若果真如此，那么录音中有关朝核问题的言论无疑是把美国的底牌给亮了出来。而这对于朝核问题的和平解决显然是不利的。

在采访中，班农先是强调了和中国不可避免的、必将决定美利坚国运的经济战。然后话锋一转，说到半岛问题：“他们（中国）一直在朝鲜问题上利用我们，但这只是一个次要问题。……对我来说，和中国的经济战争就是一切。”

完全不同于此前特朗普在推特上所威胁的“让朝鲜面对这个世界前所未见的烈火和暴怒”——班农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忘了它吧，朝鲜问题压根没有军事解决的办法”。 

当下，华文媒体普遍关注的是班农对中美经济战的判断以及白宫方面对此的立场，而没有对班农言语中有关朝鲜问题的论述给予重视。而在笔者看来，班农的言论将释放对外交解决朝核问题不利的信号，因为他把白宫内部关于是否强力遏制朝鲜进一步导弹和核武计划的内幕讨论放到了台面上。

威慑理论下看美朝核博弈

熟悉威慑理论（Deterrence Theory）的人都知道，所谓“威慑”说白了就是打心理战。在朝核问题上，我们看到十多年来，包括美国在内的国际社会对朝鲜实施的封锁、制裁根本不能阻止朝鲜拥核的企图。近年来，随着中国加入对朝制裁的行列，中朝关系再度受到冲击，可是平壤发展弹道导弹与实现核武器实战化的决心不仅没有丝毫下降，反而更加抓紧，并一次次取得重大突破。

那么，外界真的拿平壤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也不见得。至少最近几个月的两个典型案例暴露出朝鲜的软肋——他们惧怕战争，也惧怕可信的、迫在眉睫的战争威胁。

第一个案例是今年四月海湖庄园习特峰会后，国际社会鉴于两国领导人会后所释放的信号，普遍猜测中美之间很可能达成某种交易，中国很可能默许美国一定程度的动武。而鉴于朝鲜喜欢在重大节日前后试射/试爆的惯例，以及此前朝媒自己的宣传，国际社会的普遍猜测，金正恩将在即将到来的4月15日“太阳节”（태양절）上再次试爆核武器。然而结果是，朝鲜改试了对国际社会冲击相对较小的导弹，而且还没有成功。

第二个案例就是几天前，金正恩与特朗普隔空怒怼，都要用烈火与暴怒吞噬对方。然而，就在所有人搬起小板凳坐等朝鲜“包围射击”关岛的时候，朝鲜方面却又熄火了，改口说“领导人听取汇报后表示，必须时刻保持发射状态，保证一旦劳动党下决心，随时进入实战。”

可以看出，朝鲜在核武和导弹问题上采取的是典型的边缘政策（Brinkmanship）。这是一个在冷战时期发展起来的战略术语，指一方通过制造危机、人为地将形势紧张程度提升到战争一触即发的“边缘地带”，并以此态势来迫使对手在谈判桌上让步、屈服。朝鲜对此可以说是屡试不爽，然而毕竟国力有限，一旦美国释放出真格的、马上就要动手的信号时（同时朝方相信中方将袖手旁观，没有第二次志愿军），那他们就会自动从“战争边缘”后撤，从而释放出自我缓和、软化的信号。

由此可见，对因变量“朝鲜核武决心”而言，“制裁力度”几乎是一个无关变量，不起作用。而有用的自变量是“美国动武决心”，它与“朝鲜核武决心”成反比。也就是说，朝鲜所感知的“美国动武决心”越大（美朝实力对比是一定的，故作为常量），那么朝鲜软化可能性就越高。此外，中俄韩等国出于自身安全利益的考虑而产生的“阻止美军动武的决心”是干预变量，干预越大，美军决心越低。

然而，特朗普总统“特不靠谱”的行为，自毁长城，削弱了朝鲜对美国决心的感知。譬如，4月特朗普曾声称已经派遣航母战斗群进入朝鲜海域，全世界为之惊骇，认为朝战极有可能再度爆发，朝鲜一度软化。但事后证明，美国航母当时并未进入相应海域，更无准备对朝作战。这一行为对美国的战略信誉起到了自我弱化的负面效应。就如同“狼来了”喊多了一样，此后特朗普对金正恩的战争威胁，作为威慑行动的一部分，其心理作用都将受到削弱。

结论：班农“录音门”事件将弱化美国威慑力，强化朝鲜进一步拥核的动机和决心

同理，如今班农把白宫内部对朝鲜问题的分歧摆到明面上来，相信敏锐的朝鲜情报及战略分析部门决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大新闻，更会对其背后的战略意蕴深加揣摩。无论班农的最终去向如何，朝鲜都能够从这一事件中获悉：第一，对“军事手段能否有效压服朝鲜”一事，白宫内部存在巨大分歧。第二，基于上述分歧，在是否应该对朝动武问题上，分歧同样巨大。第三，正如班农提到的，朝鲜大炮射程内的千万韩国居民，将成为金正恩的有用“人质”。

因此，我们推断班农“录音门”事件后朝核问题的发展趋势：第一，朝鲜进一步试射导弹的决心将更加坚定，直到完全掌握可覆盖美国全境的洲际导弹技术并得到世界核大国的实际承认为止，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第二，朝鲜对自身军事实力更加迷信，认为只有进一步加强核武、导弹建设才能维护国家和统治安全。第三，因此参与和谈的可能性将降低（不排除策略性、象征性参与）；任何实质性的让步都将被金看成软弱和自毁长城的蠢行。第四，加强对韩国民众的恫吓，以此强化韩国方面阻止美军动武的决心，从而间接保障自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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