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家中资电信企业在美国低调运营多年后，如今正面临去与留的危机。美国跨党派、跨部门的政府机构可能以国家安全考量吊销这些公司的电信运营执照。

多方齐发难：中资在美电信企业压力倍增

中国电信（美洲）公司星期一（6月8日）晚间在提交给美国监管机构的陈述材料中呼吁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FCC）不要撤销对该公司经营连通美国与国际市场的电信业务的授权，称该公司一直配合美国执法机构和国家安全机构的调查要求。

中国电信此次提交陈述材料，是对FCC4月24日对四家中资电信企业发出的“陈述理由令”（Order to Show Cause）作出的回应。FCC要求这些企业解释为什么它们在美国的经营授权不应该被撤销。在命令中，FCC提出，可以基于出自对美国国家安全的担忧而撤销这些企业在美国经营国内和国际电信业务的牌照。

四家企业包括中国电信美洲公司、中国联通美洲公司、以及中信集团全资控股的“太平洋网络”（Pacific Networks）及其全资子公司ComNet USA，它们的在美国业务授权正在受到以FCC为代表的独立政府监管部门、美国国会和特朗普行政当局越来越严格的审查。

根据美国通信法第214条规定，外国电信公司在美国开展国际电信业务需取得FCC颁发的业务授权。由司法部、国土安全部和国防部成员组成的一个名为“Team Telecom”（电信安全审查小组）的非正式机制负责在“214牌照”审核决定中向FCC提供有关国家安全和执法风险方面的分析评估。

该小组由美国司法部领头。司法部4月9日发布正式公告，指出电信安全审查小组认定中国电信的运营涉及了“重大且不可接受的国家安全和执法风险”，建议FCC撤销和终止中国电信美洲公司的214业务牌照。”

公告说，自2007年以来国家安全环境不断演变，中国针对美国的恶意网络活动已经得到美国政府更多的认识，美国担心中国电信易受中国政府的利用、影响和控制。

公告还指称，中国电信对该公司美国业务数据的存储地点、对其网络安全行为的公开说明都存在疑点。

分析：美国对中资电信企业“开刀”决心已定

法律专家说，中国电信很难在回复陈述理由令的过程中拿出足以服人的证据，部分原因在于，中国电信美洲公司国有制的这一事实不可能改变。

6月9日，美国国会参议院常设调查小组委员会发布了一份有关美国政府对中资电信企业监管的一百多页的调查报告。报告在多项建议中提出，既然电信安全审查小组已经建议FCC撤销中国电信的214牌照，FCC就应尽快完成对中国电信和其他中资企业在美业务授权问题的审查。

分析认为，美国政府各部门齐声施压FCC吊销中国电信在美经营执照，显示美国政界普遍正视中国对美电信网络的威胁。

华盛顿Phillips Lytle律师事务所熟悉电信法规和交易事务的律师乔尔·L·塞耶（Joel L. Thayer）对美国之音说：“的确可以看出，特朗普行政当局和FCC正在进行一种经过协调的努力，打击他们认为的对美国网络构成威胁的行为。”

新美国安全中心（CNAS）科技与国家安全项目高级研究员马丁·拉塞尔（Martijn Rasser）认为，美国各方针对中国电信的担忧是一致的、是跨党派的。

拉塞尔目前还是美国2020年大选民主党总统参选人拜登的非正式顾问。他对美国之音说：“（美国）在这些问题上有来自两党的强烈共识，在近期都不会出现动摇，因为民主党和共和党在（中国）威胁上的观点非常一致。”

国会参议院常设调查小组委员会发布的调查报告说，FCC从未以国家安全为由吊销外国电信商执照。报告提到，电信安全审查小组的一名成员表示，如果外国电信运营商服务的客户众多，FCC可能因为担心对消费者造成伤害而不愿撤销授权。

不过，法律专家说，在事关国家安全的关键行业上，美国政府的最高决策层对排除中资企业的投资似乎决心已定，华盛顿试图逼退中资电信商在美国的经营，FCC站在这场对抗的前线。

律师塞耶告诉美国之音，在有关214牌照的审查中，FCC“如果发现或认定这些中国公司存在不可接受的国家安全风险，它就可以直接吊销执照。”

另外，FCC拒绝中国企业的214牌照申请已有先例。2019年5月，FCC否决了中国移动美国公司214国际业务牌照申请。中国移动的这一案例在FCC对四家中资电信公司的“陈述理由令”中都作为背景被提及。

特朗普政府为电信小组改革升级

电信安全审查小组由司法部领头，但存在组织松散、权责不清、监管不力等缺点。

美国国会参议院常设调查小组委员会的报告批评说，十多年来，电信安全审查小组只对中国电信美洲公司和ComNet USA进行过两次检查，而中国联通美洲公司2002年获得214牌照后，审查小组对联通没有进行过任何监督或接触。

美国总统特朗普4月4日签署行政命令，对电信安全审查小组的机制提出改组要求，旨在明确职权、提高审查效率、扩大组织成员范围（正式规定情报界和其他政府机构官员应被纳入小组）。

参议院的报告还建议美国国会要求监管部门对外国电信商进行定期审查和214牌照授权的定期审核和更新。

国家安全威胁？中国电信被指绕道中国传输别国通讯

新美国安全中心的拉塞尔对美国之音说，FCC用了这么长时间才对中资电信商采取行动，这让他“有些惊讶”。

有关中资电信商的网络安全顾虑早有记载。2018年，美国《军事网络事务》（Military Cyber Affairs）期刊发表了美国海军战争学院与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两名教授合著的文章，列举了中国电信利用北美多处入网点（PoP），进行边界网关协议（BGP）“劫持”行为，恶意改变中国境外互联网流量的路由，迫使数据经过中国电信在中国的网络，数据所涉及的国家包括美国、加拿大、韩国、意大利、瑞典、挪威、日本与与泰国。

甲骨文互联网分析部总监道格·马多里（Doug Madory）也在2018年11月撰文披露他的研究发现，称中国电信误导国际互联网流量，恶意操作BGP路由，将本应属于英国伦敦与澳大利亚政府网站之间的数据流量故意导向中国境内。

网络安全专家说，BGP劫持就像是有人在高速公路上改变所有的标志，将汽车指向错误的出口。

拉塞尔说：“这些网络为攻击提供了载体……任何流经这些网络的数据都会被截获。”

中资电信企业回应

目前，被FCC“点名”的部分中资电信企业已经作出回应。

中国电信美洲公司说，美国政府的主张“没有根据”，称FCC不应该“在缺乏具体不当行为证据的情况下，仅仅基于外交政策疑虑”而撤销该公司在美国的运营牌照。

中国联通美洲公司6月1日向FCC提交的文件，说该公司“在美国有20年的良好记录，证明是美国电信市场的有价值的贡献者，在遵守FCC监管责任方面也有良好的记录，同时还展现出了配合美国执法机构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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