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下旬,中共央行二季度(总第93次)例会在北京召开,会议强调:“稳字当头,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以推动高质量发展为主题,以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坚持扩大内需战略,巩固拓展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成果,扎实做好“六稳”工作,全面落实“六保”任务,灵活精准实施货币政策,处理好恢复经济与防范风险的关系,保持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推动经济在恢复中达到更高水平均衡“。
6月30日,据报道央行考虑将房企商票数据纳入“三道红线”监控范围,要求相关房企将商票数据每月上报。“三道红线“政策出台后,为了绕开三道红线,部分房企以商票置换有息负债,商票融资迅速增多,远远超出了房企现金兑付能力,结果形成了商票上的过度杠杆。近期好几家百强房企都出现了商票逾期,商票逾期显然容易造成预期发散,极易形成金融风险。
7月6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依法从严打击证券违法活动的意见》,并发出通知,要求各地区各部门结合实际认真贯彻落实。其中提出:“完善跨部门协作机制,坚决取缔非法证券经营机构,坚决清理非法证券业务,坚决打击非法证券投资咨询等活动。加强场外配资监测,依法坚决打击规模化、体系化场外配资活动。严格核查证券投资资金来源合法性,严控杠杆率。加强涉地方交易场所案件的行政处置与司法审判工作衔接,有效防范区域性金融风险”。
一周之内对股房连续出手,权重在加速向防风险倾斜!
为何防风险权重变得越来越高?
正是因为稳增长的代价越来越大。
1 稳增长就是防风险
2008次贷、2015股灾,甚至是2018暴雷潮,中国显然都是以(债务性堆迭)稳增长作为防风险的主要发力点。
债务风险化解无非就是经济增长、通胀消化和债务重置三条渠道:
1)通胀消化总是会导致需求萎靡,需求萎靡与稳增长目标矛盾,不能稳增长又会加速暴露债务风险。
2)债务重置容易诱发系统性风险,或加速债务风险全面暴露。
3)唯有稳增长,与化解债务风险目标一致,有共同诉求,可以将力量拧而为一。
三种手段多数时间都会有所侧重的交叉使用,但核心力量一定只能源于共同诉求,也就是稳增长一定是三种手段的核心。换句话说,没有稳增长,就没有风险化解,只有风险暴露。
2 共同诉求
人类社会之所以能不断进步,源于共同诉求让合作范围越来越广泛(没有共同诉求就会对立),人类总是可以在共同诉求基础上找到新的模式,将相互矛盾的力量拧成一股绳。
比如说,商业社会通过将公私利益结成一体(共同诉求)淘汰了农业社会(公私利益对立)。比如说,工农生产要素的相互流通总是更容易将工农力量结成一体,长远历史上会淘汰工农剪刀差积累资本(工农利益对立)。比如说,生产与消费的共同诉求是利益最大化,1890年出现《谢尔曼反托拉斯法》,禁止垄断性获利(垄断生产资料获利是一种收割性获利,对抗性获利,而不属于共赢性获利)。比如说,实体与金融的共同诉求也是利益最大化。1929年美国金融业利用混业经营同时开展多种业务的信息优势收割实体(利用信息不对称优势将垃圾资产高价卖给中小投资者),最终在大萧条中惨烈双输。这又导致《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通过,法案试图通过金融分业经营减少信息不对称性,进而减少收割,将金融与实体的合作限制在合作范畴之内。
进步总是体现在为相互矛盾的力量找到了共同诉求之上,但无论何种进步都不会是直线的,而是一种进三步退两步的模式。退步阶段,共同诉求逐渐消失,原本的合作重新变成对抗(或割韭菜),原本拧成一股绳的力量,重新出现矛盾。
3 过剩则无共同诉求
笔者之前的文章里已经讲过,人均可容纳资本量有天花板。
在天花板之下,积蓄资本(或增加负债)增加投资(或负债投资),就可以无脑型拉动经济,经济增速可以是类线性的,如同一条直线,经济迅猛增长实现起来相对简单,这是一种后发优势。
这一阶段总是可以通过债务增加来实现稳增长,通过稳增长来化解债务风险,风险较易解决,比如1998年到2008年中国通过经济增长解决了历史遗留的债务问题。
虽然主权间制度与技术存在不同,天花板高度也会有些不同。但当债务性资本堆迭(实现稳增长)出现路径依赖时,债务性资本会迅速增多,各经济体迟早都会出现资本堆迭超出天花板的现象。
超出天花板的多余资本量虽然很难对经济增长做出贡献,却也要参与分配,过剩资本与实体的合作基础消失,共同诉求消失,对抗(收割)普遍化,房价远超经济增速飙涨就是一种债务性资本过剩对实体的收割。
这时候如果想要以债务堆迭实现经济稳增长,就会加剧(债务性)资本的过剩,实际上犹如贪吃蛇吃自己的尾巴填饱肚子,肚子越饱,问题越大。
越是稳增长,过剩资本数量越多,越会挤占实体分配。利润向金融业集中现象越严重,实业就会越来越难干。
中国所有上市公司中,金融上市公司占总上市公司数量不到1%,可是利润却连续几年占到全部上市公司利润的50%左右。300万亿人民币的社融基数,哪怕金融中介的成本很低,也足以分走实体部门利润的绝大部分。更何况,中国金融中介成本一向很高。据统计,美国从1880年到2010年的130年间,金融中介成本保持在2%左右,法国、德国和日本基本在2%~3%,中国五大国有银行在3%左右,而中国股份制银行、城商行中介成本更高。
金融分走的越多(房产也是金融资产,分走了社会生产的极大部分),实体内卷现象越严重。最新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房产对人口的压制作用已经显露。
过剩资本越多,分配向居民收入倾斜越困难,居民消费能力就会越缺乏,稳增长越会受到挑战。而没有稳增长,就没有风险化解,只有风险暴露。
本质上,共同诉求越少,风险越容易暴露。
4 清晰的政策方向
随着资本量超出天花板,以债务堆迭实现稳增长会越来越难,通过稳增长来化解债务风险越来越难。债务堆迭(稳增长)的收益对化解风险的效果越来越小,相反,风险积累效果却越来越大。
为何防风险权重在越来越高?正是因为稳增长的代价越来越大。
中国已经在政策上做出了反应,近期政策方向异常清晰,越来越明显的倾向于控制金融债务堆迭所带来的风险,防风险的权重越来越高。严控资金流入房之后,严控配资流入股市又出手了。但同时央行又希望增加对实体的定向信贷,试图以定向的、较小的债务代价来保持一定程度(对经济增速降低的容忍度明显升高)的经济增长,给债务化解留出缓冲空间。
然而,随着资本量明显超出天花板,过剩资本对实体利润的侵蚀问题会越来越严重(房价飙涨是资本过剩的结果),实体利润越来越微薄,只有金融猛加杠杆的模式才能将微薄的利润放大,才能产生贷款意愿。而无法以杠杆放大利润的实体,会缺乏贷款意愿。
现实诉求是,实体不想加杠杆,而金融(包括房企)想要加杠杆;央行诉求是,想加杠杆的不给加,不想加杠杆的想方设法让它加。
现实诉求与央行诉求缺乏共同基础,两种力量很难被拧成一股绳。共同诉求越少,问题越容易暴露。
5 清晰的稳增长路径
稳增长有两条路径:
1)债务性堆迭,以一个未来更大的问题,暂时化解当前的问题。
2)制度性改革,释放经济潜力。可以从根上化解风险。
随着人均可容纳资本量逼近天花板,经济增长不再是线性的,单纯堆迭(债务性)投资实现经济增长越来越难,堆迭债务的风险却越来越大,经济增长越来越需要依靠制度性改革推高天花板实现。
经济无非就是互换(消费)活动,制度性改革让经济天花板得以推高的首要因素,既不是技术,也不是教育,而是如何才能扩大互换(消费)基础。
有没有发现,历史课本上资本积累初期都是极为嗜血的,但奇怪的是,资本积累到某一阶段后,却有了黑奴到黑命贵的转变?
有没有发现,发达国家经济增速普遍越来越慢,且普遍都是消费型国家?
这其实就是因为商业社会初期靠堆迭资本就可以实现经济增长(或堆迭债务、或工农剪刀差、或圈地运动、或剥削奴隶、或剥削殖民地,都是为了堆迭资本),但随着资本量的增加天花板临近,经济增长更多需要靠扩大消费基础才能实现,而扩大消费基础需要让普通民众获得更多分配权,进而影响模式转变。
后发优势国家在资本积累量靠近天花板时会面临转型问题,而转型的关键或许并不在于高新技术如何犀利,而是在于如何将一个投资型国家转变成为一个消费型国家。
生产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消费。没有消费,(堆迭债务投资)生产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无谓的浪费。
一个越来越清晰的方向是:
如何实现防风险?首先需要稳增长!
如何实现稳增长?最重要的是让普通民众获得更多分配权!
那么,如何让普通民众获得更多分配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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