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入选联合国人权理事会背后的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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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国人权理事会10月13日选举产生新一届成员,中国和俄罗斯两大人权记录恶劣的国家当选,将由 2021年元月开始任期三年,有分析批评认为这是全球人权运动的大倒退。

曾经的成员国美国在2018年以该组织未能有效捍卫人权为由选择退出,其两大战略竞争对手中国和俄罗斯当选后,将如何影响全球人权事业发展以及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的公信力,成为关注焦点。

美国纽约城市大学政治学教授夏明对BBC中文说,中、俄两国当选成员国“暴露出世界人权事业极大的倒退,也反应出推动世界人权议题的艰难”。

最有悬念的亚太区选举

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由 47个成员国组成,本次按五个地区改选其中 15 席。成员国由联合国大会无记名投票选举产生,得票超过半数者当选。本次参与投票的国家共有191个。

此次选举产生最大争议及最有悬念的地区在亚太区。这是唯一一个候选国多于空缺席位的地区,五个国家争夺四席。最终由巴基斯坦、乌兹别克、尼泊尔和中国夺得。

另一个候选国沙特阿拉伯落败,这次败选被认为是对沙特阿拉伯在异见记者卡舒吉遇害事件后改善国际形象的沉重打击。而该国在2016 年获得 152 票。

除亚太区外,其他四区都在没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选出新成员,包括俄罗斯和古巴的当选。

本次进入成员国的还有,非洲国家科特迪瓦、加蓬、马拉维和塞内加尔,东欧的乌克兰,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国家玻利维亚和墨西哥,以及西欧国家英国和法国。

中国得票数锐减两成

在亚洲区,中国以139票数排名最后,比上次2016年得票少两成, 前面有巴基斯坦、乌兹别克和尼泊尔。

中国得票数大幅减少的原因被认为与中国国内的人权状况息息相关,尤其体现在近期新疆和香港人权状况恶化上。

新疆当局以接受再教育培训为由大规模关押维吾尔族人,并被调查出自2017年以来,拆除了数千座清真寺、神社和其他伊斯兰宗教场所。在香港,新《国安法》的实施被指削弱香港的高度自治。同时在中国大陆,一些维权律师、公民记者、学者等遭到不断打压。

“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的成员国本身应起到楷模作用,而中国的人权记录和相关法律制度的缺陷削弱了其本身作用”,旅美学者、原美国律师协会法治项目中国主任虞平对BBC中文说。

多个人权组织早前发表报告,促请联合国成员国不要投票给中国、俄罗斯等国,称这些国家的人权状况令它们无资格获得席位。

伊丽莎白·蒂希-菲斯尔伯格(Elisabeth TICHY-FISSLBERGER)(右)是人权理事会第十四周期主席

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政治化”运作?

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是联合国大会下的一般性事务机构,其成员国除了应当充当“楷模”,代表联合国发挥“监督”世界各国人权状况的作用。理事会每年召开三次会议,以集体讨论、表决等形式审视联合国成员国的人权状况。

虞平认为,中国过去发挥的所谓监督作用已经“政治化”,这也是中国失去支持的一个重要原因。

他解释,“中国常常为了对抗西方国家指责其人权状况而去批评其它国家,或者动用其自身的委员地位去影响其它国家,交换在其他联合国机制下支持中国的机会。”

从过去的表决记录来看,中国极少谴责俄国、古巴、委内瑞拉等国。过去几年,古巴、委内等国家也曾在人权理事会中发布一些有利中国的声明。

该理事会对成员国的分配名额也进一步形成了中国可以联合弱小国家对抗西方国家的局面。基于地域公平原则,在47个成员国中,亚太和非洲国家总共占26席,超过一半。东欧国家占6席、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国家8席,西欧和其他国家7席。

不过,美国纽约城市大学政治学教授夏明认为,人权议题政治化是国际政治中很平常的一部分,并且在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后,权利从美国转移到中国,是不可避免的。

他说,当中国给与弱小国家援助,这些国家可能因此在批评中国人权议题上变得更加谨慎。

中美外交部隔空交锋

中国等三国当选后,美国国务卿蓬佩奥也发表声明,重申退出组织的立场,并强调,这次选举结果“只会进一步验证,美国退出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以及利用其他场合和机遇保护并促进普世人权是正确的决定。”

他称,美国曾呼吁联合国成员国对人权理事会进行改革,但并未受到响应。

美国在2018年6月宣布退出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称该组织允许人权侵犯者入选成员的选举模式,令其未能有效捍卫人权。

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在记者会上说,“中国政府高度重视促进和保护人权,奉行以人民为中心的人权理念,成功走出一条中国特色人权发展道路。”

赵立坚说,美国退出人权理事会是“站在国际社会的对立面,没有资格对人权理事会选举指手画脚。”

赵立坚还督促美国“维护疫情下民众生命权和健康权,停止将人权问题作为政治工具,停止以人权为借口干涉别国内政。”

在国际人权宪章体系下,联合国通过了两大人权公约,不同国家有不同的认可。中国认可《经济、社会与文化权利国际公约》(ICESCR),强调在住房、教育、健康、文化等方面的权利;而美国认可《公民与政治权利国际公约》(ICCPR),着重选举权、生存权、宗教自由、集会自由等方面的权利。

虞平说,在包括美国在内的一些西方国家看来,中国在人权理事会中所做的发言、提出的决议案等,是中国在试图改变二战以来所形成的世界各国公认的人权和法制。

“中国强调生存权和发展权高于其他人权,并以其国家的特殊性为违反人权的行为做辩解,试图改变现代人权观念,”他说。

对理事会公信力的考验

中、俄等人权记录恶劣的国家进入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后,多个国际人权组织表示担忧。

其中国际非政府组织联合国观察(UN Watch)表示,由于中国、俄罗斯、古巴、巴基斯坦及乌兹别克等国当选,理事会未能达到自由民主基本标准的成员国比例。该组织形容,这“就像让一群纵火犯加入消防队”。

虞平认为,对于中国来说,如何在接下来的任期中消除疑虑是争取公信力的关键。“如果中国不根据联合国人权标准来改变其国内的人权状况,反而按照国际政治的做法在联合国理事会粉饰中国、或者帮助其他国家掩盖违反人权状况的行为,那么就更加印证了西方国家对中国的疑虑,同时也注定会让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丧失公信力。”

不过,在夏明看来,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的公信力以及世界人权发展并不会因中、俄的加入而走向泥潭。他说,反而当两个大国加入,该理事会成员国关于人权议题的表态会成为国际舆论关注的焦点,其他国家也因此会加强对中、俄和其他人权利理事会国家进行议题上的讨论和监督。

夏明认为,美国总统大选后,尤其在新冠疫情得到控制后,世界人权事业将可能迎来新的突破。他说,如果拜登政府上台,那么将加强美国与盟国之间的联系,包括重返联合国人权委员会。

“我认为如果美国愿意通过结盟、利用国际组织来推动美国的价值观和保护美国的利益,并用全球主义和普世价值的理念和其他国家合作,那么2021年以后,全世界人权,包括美国人权,将会达到一个新高度。”夏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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