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渥水》第六期

目录


01 听春 杏花春雨

02 荒凉的绿 杜杜

03 春节快乐 李光

04 魁北克的雪 瘦灯

05 来生,让我做你的一滴泪光 王雁冰

06 季节 张培军

07 冬雨说开去 泰华

08 岁月的踪迹 玉言.锦绣江山

09 故乡的秋日 华铼

10 微小说 飘着雪花的圣诞节 一尘

11 陌上花开  可缓缓归矣 石林




01 听春 杏花春雨

已经是孟春时节了,可加拿大的渥太华还是乍暖还寒,深情的春雪不忍谢幕,执著地在枫林、小溪、屋顶留下洁白的吻。我不由地怀念起了国内江南的孟春时节,那是赏梅的旺季。其实从正月十五到二月底都是赏梅的最佳时间。农历年一过完,虽然人还包裹着棉衣,可院子里的墙根就有梅花悄然绽放了,让我脑海里一下子就闪现了王安石的咏梅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每当这个时节,全家老小周日就开始踏春赏梅了。长三角苏锡常这一带赏梅的好去处可多了,如无锡的梅园、苏州的太湖西山、南京的梅花山。那里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梅花丛中,花媚人娇,放眼梅海,白浪翻滚,凝若积雪,蔚为壮观。怎一个美字了得?


我在常州工作,在家门口就可以赏梅了。常州有六个公园都能赏梅。而梅花数量最多、品种最全当属红梅公园,因为公园名字是以“红梅”作为主题的。从农历正月十五到二月底,园内的宫粉、江梅、玉蝶、杏梅、绿萼、朱砂、美人梅七大系列近千棵梅花树竞相怒放。红梅春晓景点、红梅阁、红梅阁广场以及赏梅堤都是市民赏梅的好地方。


去年的一个周末,我和先生又去常州红梅公园赏梅。周日公园里, 人的海洋,花的海洋。人在花中游,粉瓣含春玉色来。美女们站在梅花树下,嫣然一笑,与梅花竞美。行动不便的老人,坐在轮椅上,由子女推着,闻着花香,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好,成为摄影发烧友镜头中的一景。


公园有赏梅的人,也有在唱歌练声的人,也有打太极拳的人,也有秀书法和画素描的人,春天的公园真是流光溢彩,生机盎然啊!我们偷得浮生半日闲,徜徉公园里赏梅、拍照。浸润在梅香中,听着优美的音乐,心旷神怡。那天先生在红梅阁下给我拍照。他说来红梅公园赏梅,怎能不在红梅阁下留影啊?


红梅阁始建于唐昭宗年间,距今已有1100多年。现今的红梅阁是清光绪年间重建的,整个建筑古朴厚重,气势雄伟,为一般楼阁所少见。每到冬末春初之时,红梅怒放,人们或游园赏梅,或登楼眺望雪景,自有乐趣。红梅阁的对面有一千古珍奇遗迹冰梅石。清代常州著名诗人赵翼曾如此称赞红梅阁的美景“出郭寻春羽客家,红梅一树灿如霞。樵阳未即游仙去,先向瑶台扫落花”。

我们拍完照片想到别的景点转转,我突然抬头看到对面的草坪上有一个中年人盘腿打坐,双目紧闭,背对着游人,他在凝神地听着公园里的音乐。先生说:这是练功的,能在如此喧闹的环境里心无旁骛,是大境界啊!我们感叹了一番。

 

转了一个小时后,我们又来到红梅阁,从这里出去准备坐公交车回家。又看见那个“练功”人,还坐在那里,但是转过身来,拿个水杯在喝水,可是眼睛还是紧闭,原来是位女士。天哪,她是一个盲人啊!此刻让我震撼了,这个人我以前好像在哪见过,想起来了,在公交车上见过,我还给她让过座位。有一次我在社区的诊所里看病,看到她和老公带着小孙子打针。我问她:你孙子是谁带大的啊?她说是她带大的,说话之间还把香蕉往孩子手里放。还有一次,我见过她和老公领着孙子,推着坐着轮椅的老人散步。看来她不是家中的累赘,是太阳啊,给别人以光明啊!我不了解她的人生经历和家庭状况,但是我已经感受到了她的诗人气质。她的确活出了诗意,盲人不能赏春,她用耳朵和心灵在听春。嗅着春天的气息和花香,听着春天的鸟鸣,心灵和春天的大地拥抱。一个人只要心灵春光明媚,即使生活中有暴风雨袭来,也会像梅花一样,凌寒独自开放。相反一个身体健全的人,虽然置身在这烂漫的春光中,如果心里蓄满了冷气,似乎无法感受到春天的来临。春天在哪里,在盲女的心里。

 

如今我在渥太华的家中,望着窗外门前还未融化的白雪,可我的心是温暖的,因为我已经听到小溪的歌声,我听到了春风和天空流云的对话。现在渥太华已经是夏令时了,难道鸟语花香的春天还会远吗?  

 



杏花春雨:曾经供职于新闻媒体,从事编辑、记者工作近30年。作品散见于国内外多家报刊,作品曾经在江苏省报纸副刊好作品获奖多次。作品入选多本集子,并被多家媒体转载。目前为江苏省作协会员和加拿大中国笔会会员、四季诗社会员。


02 荒凉的绿 杜杜

院子里的荒凉是碧绿的,少有人把碧绿称做荒凉,这不合理。绿的生气,绿的蓬勃,绿的欣欣向荣都给人生命旺盛的信号,怎可“荒凉”?可这片绿却在夏末的雨后给眼睛抹上无法拒绝的荒凉色彩。

 

花是艳丽地开放着的,红的白的桔色的,一堆一簇一捧,可是花间的杂草与花朵竞相争艳,半人高的挺拔顿时让身边的花簇黯然失色,它们密集地拥挤在花丛之中,扎扎刺刺,占据了所有空闲的土地,这是野地的风度,野花的浪漫。这样的花圃如果长在苇塘、长在河堤会是一道让人回头的风景,长在家里的后院就刺了眼睛,那是少了人气的散漫,缺了呵护的无奈。

 

草坪是油绿的,均匀的草叶间却猝不及防点缀着无数宽宽窄窄的其他叶片和零零星星的野花,草坪于是变得不够纯粹,绿,有了断点,有了丝丝缕缕的疤痕。蒲公英圆嘟嘟的种子七七八八地站在草坪四处,骄傲地昂首伫立,飘逸自然,随时准备迎接风的爱抚,然后潇潇洒洒地播撒在草坪深处,幸福地生根孕育发芽。

 

想起当年刚落地加拿大的时候,隔着车窗观望春天一望无际的草坪和草坪上星星点点的黄色蒲公英花朵,心中漾溢的兴奋,这些美丽的黄花,曾怎样撩拨起我对这方土地新鲜的热爱啊。多年后,面对油绿的草坪,我对那些黄花和承载黄花的茎蔓充满无奈,它们是草坪的敌人,它们以强大的播种力和生命力侵犯着草坪的翠绿,打破着那绿的纯洁。自从开始禁止使用化学除杂草剂,草坪上的蒲公英就不得不被一根根地铲除,那个设计独特,不必弯腰弓背的拔草器用坏了两只,院子才持久保持了一份喜人而纯粹的油绿,那些草叶和油绿里有着主人滴滴汗水的滋养。可是现在,久违的草坪,女主人的远离放任了所有杂草的自由,它们张狂任性,它们如此无拘无束,它们大大咧咧地住在后院的碧草之间,泰然自若地和草坪分享土壤的营养、阳光的温煦和风雨的抚摸,涂抹出一个荒凉的院落。杂草丛生处,悠悠何人住?凭栏抬望眼,翠影无人顾。

 

院子的一角,曾开出一片菜园,早春时节,用上好的牛粪土铺盖,随便撒种,就会收获新鲜菜蔬点缀餐桌,原生态的生活滋味在诱人的清香中弥漫。而今,那块菜地上供奉着骄傲的的野草,它们横横竖竖占据着蔬菜的地盘,肆无忌惮。因为高大健硕无遮无拦,在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出,好像士兵把守着野地的原生状态,理所当然地彪悍着,草坪的荒凉竟然因此壮观起来。

 

院子成了这个野地的模样,并非无人居住。女主人久别之后站在杂草丛中,心头五颜六色七上八下,酱缸翻掉,盐桶倾倒,酸甜苦辣不知哪个滋味占了上风,与其说恨着这些乌七八糟的杂草,不如说怨着草坪的另一位主人!唉,难道绿的不是同一扇窗?难道青的不是同一份田?难道这庭院的椅子没给你片刻的惬意?难道这草坪的翠绿没滋润过你的心田?变化着的是院子的模样,还是那颗一贯充满责任感的家长之心?

 

女人穿戴整齐,大檐的太阳帽,防水的草地鞋,胶皮手掌的帆布手套,适合弯腰弓腿的弹力紧身裤。她站在院子里,俨然是个时髦的劳动者,那是个城市农人的特有姿态,即使劳作也保持着美丽的风度。她的手触摸着壮硕的杂草,心一梗,连根拔起。一次次弯腰,一次次直起,一根根地消灭,显然效率颇低,稍许,已经气喘嘘嘘。她于是改变策略,使用铁锹。一脚踩下去,长满杂草的泥土整块掀起,她惊诧于如此高大的草棘,根基竟如此浅薄,不属于这片土地的毕竟不属于。她猛地翻转铁锹,草根就根根外露出来,一群彪悍的“士兵”瞬间被翻倒横卧,她蹲下去,一根根抖落根上的泥土,把寿终正寝的野草塞进专用的回收大纸袋。整个下午,她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内容。天色将晚,她的脊骨隐隐作痛,无汗,却浑身酸痛,面前裸露的黑色泥土映照着她脸上疲倦但欣慰的笑容,花圃已经干净得像个花圃了。她甩甩自己纤细的臂膀,收拾工具,心里酝酿着和男主人的对话。


“我收拾我们的野草园了!你看,花圃是不是很漂亮?”女人漫不经心地说。男人站在阳台上,面前的草地杂草仍密,花圃却干干净净地裸露着,一丛一簇一捧,红着,白着,纯粹地开放着。他无语沉思。夕阳映着窗棂,泛着橘黄色的光芒,草地笼罩在温暖的夏夜里,有虫鸣轻聊。

 

入夜,男人给女人腰下塞了一只热敷袋,他说:“周末我来收拾院子,你别再逞能!你,不要怪我,没有女主人的家,干什么都没劲!Well,还是有一件事情愿意做的,等你回来!”

 

半梦半醒之间,女人的脑海飘扬着诗句:荒凉的绿啊,生命蓬勃,仍可长满荒凉,因为眼前少了绿的主人;荒凉的心啊,虽然跳动,仍可表现沉寂,因为身边没有爱着的人……



杜杜:加拿大中国笔会理事,海外华文女作家协会会员,加拿大华裔作家协会会员。海内外平面纸媒发表作品逾两百万字。屡获美中加文学奖。作品被收入多部作家文集。已出版个人散文集、诗集、长篇小说集、短篇小说集、英文诗集12部。杜杜作品在Amazon.ca等国际网站有售,英文搜索词:"dudu anthology"。

杜杜出版消息:杜杜新近出版的50万字长篇移民小说《中国湖》以渥太华地理人文环境为背景描写老中青移民全景图,中产移民所经历的买房置业、信仰追求、参政议政、婚姻危机、子女与老年移民关系等问题均有深度涉及。欢迎阅读。联系杜杜可购买签名优惠书。杜杜微信:butterflydudu,邮箱:zhanqingdu@yahoo.com

03 春节快乐 木子

又快到春节了。每年除夕,如果不在国内,都会和父母通视频,交流一下年夜饭的菜单和对春晚节目的点评,再就是说一声“春节快乐!” 年复一年,这已成为一种习惯,一种当然,好像父母永远都会在那一头回答我的呼叫。

 

元月初,82岁的母亲走近了她的人生旅途的终点。我从大洋彼岸日夜兼程,总算赶上和她道别。她走得很安详。前来悼念的叔叔阿姨和我说,不必悲伤,这个年纪离开,是白喜事。

 

白喜事终究还是白的。那一丝挥之不去的伤怀,需要时间去抹平。再通视频,说“春节快乐”时,就只能说给父亲一人听了。

 

连续忙了一个多星期处理完母亲的后事,我开始有时间静下心来,陪父亲聊天,和他聊怎样才能放开心怀去过好今后的日子。毕竟,父亲和母亲一同走过了61年的人生旅途,相濡以沫,共甘共苦,感情深厚。从今以后,他在那个处处留有母亲气场的老家里,那种睹物思人伊何在的感觉,想想都让我担心。他才是最需要时间去抹平那离别伤痛的人。

 

父亲告诉我,就在一个多月前,母亲拖着病体为他用缝纫机做了七条新短裤。母亲把短裤做好后交给他时,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放好,慢慢穿。” 父亲说当时并未在意,因为他早已习惯了母亲做衣服给他穿。

 

记得一个多月前我和母亲通视频时,她并没有提起做短裤的事,只是说她最近学会了用手机上网。她在网上看到的关于她病症的所有症状和体验,也在她身上一个个出现。她说,这些她都没告诉父亲,怕他担心。我劝母亲说,每人的体验都可能不同,不要紧张。我问母亲,要我现在回来吗?她说不用。

 

这七条短裤,在我心头萦绕了许久,流连不去。现在想来,母亲应该对自己病情状况了然于胸,预感到自己已快接近了人生的终点。面对将要来临的,她是如此淡定如此坦然。她不动声色地给父亲做七条短裤。她清楚地知道她身后父亲一定会非常难过。聪慧如她,竟然想起了用这样一种独特的方式来表达对父亲的依恋,来告诉父亲,她的遗愿是希望父亲好好生活下去,替她好好活下去。这是一种怎样的爱,怎样的坦然,怎样的情怀?

 

母亲一生中缝制的最后七条短裤,用的是父亲去上海出差时为她买的那台标准牌缝纫机。这台缝纫机她用了整整54年。

 

从我儿时的记忆开始,母亲就是一个多面手。除了当老师,她的烹饪、针织、裁衣、还有缝纫,都做得有模有样。家里每人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从冬到夏,都出自母亲之手。在那个每尺布都要用定量供应的布票才能买到的年代里,母亲的能干的确为家里节约不少开销。她的朋友们来家里串门聊天时,母亲都是一边聊天一边两手不停地织毛衣。久而久之,她的朋友来时,也带了针和毛线,和她一起边聊边织。裁剪缝纫是个技术活儿。看着我们身上穿的衣服合体,她的朋友们偶尔也会请她出手为孩子们做上一两件。当年下放农村时,没地方买鞋。母亲和村里的妇女们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聊着天就把鞋底纳了出来,我的脚上也穿上了千层底的布鞋棉鞋。

 

多年来,母亲习惯了把她对这个家里每个人的爱缝进她的一针一线。我们也习以为常地穿着母亲做的每一件衣服,心安理得。直到我们送别母亲后,才意识到她倾注在那一针一线的爱是多么深厚,多么沉重。

 

母亲留下了她的遗愿,安详地离开了。母亲的遗愿父亲已经领会了。他说他要每天弹琴,就仿佛母亲还在另一间房间里倾听。他要每天用母亲留下的笔墨写毛笔字,就仿佛母亲就在旁边点评。他要每周去游两次泳,就仿佛母亲还跟在身后畅游。

 

母亲以她独有的方式阐释了生命的意义。那就是,无论荣辱,无论甘苦,当你能怀着一颗充满爱的心、一颗赤诚之心、一颗感恩的心,顽强地生活下去,你将能坦然面对一切,平安喜乐。

 

春节又要来了。让我们过好每一天。把爱分享给身边周围的人。让我们坦然面对时光的流逝,不忘在春节将临之际再说一声“春节快乐!”



木子:瑞典查尔莫斯大学计算机工程博士,现居渥太华,互联网设备研发经理。喜欢音乐,摄影,滑雪,landscaping和handyman。加中笔会会员,四季诗社理事,有多篇散文刊出在《中国日报》加州版。

04 魁北克的雪 瘦灯

年轻时读过几本杰克伦敦的小说,其中提到了魁北克这个地名。于是便知道了世上还有这么个地方。当时觉得这个魁字的形象,很是符合书中描述的冷峻瑰丽的那片雪域。

 

命运使然吧,二十年后,竟然来到这个地方攻读博士了。身临其境,更是领略了这片神奇的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的神奇的雪景和雪文化。

 

大概说来,每年的第一场雪,在十月下旬就飘然落下了。那雪洋洋洒洒地直到来年四月才会终止。所有的一切都变成圣洁的白色,都变得团团朵朵,雍雍容容,童话般的可爱。

 

由于天气的严寒,雪落地后不再融化,就那么一层一层地堆积起来。尖尖的房顶上,积雪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滚落下来,堆在墙边,越积越高。如果房子不是太高,这雪墙有可能和屋顶的积雪汇合成巨大一团,变成一座地道的雪宫。

 

记得来后第二年的三月,有一场连续几日的大雪。雪停的那日清晨,居民们出来清除门前路上的积雪了。我当时租住在一家人家的半地下室,有扇门直通室外。平时奇怪,这门为什么向内打开。此时突然明白,冬季厚重的积雪,门向外是无法推开的。

 

第一次铲这么深的雪,兴奋地孩子似的。首先要掏一个地洞钻出去。待升到地面上,再将地道变为壕沟。繁忙的铲雪声中,相邻各家不见有人。只见那雪纷纷扬扬地抛到天上。此刻,耳边似乎响起了电影《地道战》的铿锵歌声。

 

魁北克冬季的天空,异常的晴朗。这是因为,落雪不停地将大气中的灰尘捕捉沉淀到地面上。人来人往的道路上,那落雪被踩成了晶莹的雪泥。这雪泥神奇,不含水分,不含泥土,不粘衣服。人们可以任性地打滚,真正地出淤泥而不染。

 

在新鲜积雪的林间小路上,走路也是一种享受。那种由脚底传来的柔韧而富满弹性的快感,是任何地方都难以复制的。用这些厚实的雪层作材料,魁北克的原居民会搭建成抵挡风雪的半地堡,在冬季的荒野舒适地生存。这个生活空间,内部有几米见方,可以站立行走,甚至可以燃火做饭,十分神奇。至于冰块搭建的晶莹旅馆,更是当地冬季旅游的热门项目,需要提前半年才有可能预定到。

 

魁北克人对雪的那份热爱,是流淌在血液中的。每年一度举世闻名的冰雪狂欢节 (Quebec Winter Carnival),将这种与雪共舞的激情,张扬到了极致。历时两周的各种活动琳琅满目。有大型冰雕雪雕,舞蹈音乐,溜冰滑雪,雪地瑜伽,冰壶竞技 ……不一而足。节日的高潮,就是狂欢大游行了。各式花车,选秀小姐,团队表演,招摇过市。那撒向观众的糖果,高射蓝天的彩带,夹杂着人群的狂喊,鼓乐的喧嚣,将整座城市沉浸在沸腾之中。

 

最有趣的是这狂欢游行的队伍末尾。首批跟随者,是手舞足蹈的年轻人。大都拿着酒瓶,边喝边跳。第二批,是警察和救护车。一路收容醉倒在路旁雪地的男男女女。最后一批人,人手一个口袋,专门收集丢弃的酒瓶酒罐,拿来卖钱。

 

魁北克人,先天带有法兰西民族的浪漫与豪放。一般逢酒必喝,逢喝必醉。酒畅情酣之后,又喜爱到雪中放浪形骸。据说魁北克每年都有醉倒雪中被冻死的人。有些遗体直到大地回春,才浮现出来。

 

醉卧雪中梦,做鬼亦风流。这大概就是魁北克人的不解的冰雪情缘。



瘦灯:现居加拿大首都渥太华,在加拿大国家科学院任资深研究员。自幼热爱绘画,摄影,雕塑,以及文学创作。有多篇诗词,短文在当地华人报刊电台以及《中国日报》加州版发表。为加中笔会会员,四季诗社社员。

05  来生,让我做你的一滴泪光 王雁冰

西元前,拉萨。

 

布达拉宫走到八角街,不到两公里的距离。飞雪,月光,东山顶上。一个年少的僧人,度过了他最悲伤的一天。铁棍僧尾随他的脚印,把一个美丽的藏族少女打死在雪地里,同时被打死的是那颗活着的心。活佛可以普渡苍生,却拯救不了他的感情。看着天空的白鹤飞起,那种哀鸣的声音,把他的忧伤转世在遥远的理塘。

酥油的味道,弥漫在佛前的斋堂,昏暗的烛光寄托不了一段爱情的前世今生。一粒泪水落进烛台,发出滋滋的响声。他问佛,爱一个人是不是信仰?佛回答,你也是佛,先思考你的心。

藏地的十月,一个孤独的背影,茫茫荒原,少有人迹。爱情落难的日子,只有山上冬眠的狼听的见他的呼吸。路上的脚步很坚强,软弱的影子下面,是昔日的阳光。高山上的湖水,是情人的眼泪,他的心就睡在曾经的睫毛下面。路漫漫呀!被拷打的首先是心灵。湖水的波光有一道彩虹划过,好像是前世的你。转过一座雪山后,你看见了风马旗。玛尼堆刻下了,那个死去的女人,灵魂深处的信息。僧人双手合十,祭奠他的感情。满天的星斗又叹了一口气,跟着一起叹气的还有脚下的山岗。

不言一语,他慢慢走过昏暗的斋堂,对着烛台祷告,来生,让我做你的一滴泪光。



王雁冰:男,云南人,生于七十年代,曾用名铃铛,龙行天下,优秀作家,被喻为华语诗坛先锋派诗人,用心灵写作,用灵魂作诗,用脚步行走天涯,用诗酒感悟人生,文字厚重,

不失伤感。锋利,不乏柔情。

春天 母亲 红梅 草坪 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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