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载于《三联生活周刊》2019年第30期,原文标题《行走麦理浩径》
对香港的印象因人而异,大多来自黄金时代的香港电影,它们是《古惑仔》里的铜锣湾和湾仔,是《重庆森林》里的重庆大厦,以及TVB港剧里的油麻地警署和都爹利街石阶……香港是繁荣、时髦、寸土寸金的国际大都市,人们尽情地享受消费主义的狂欢。然而,香港还有另一面:恬淡、自然,藏匿在香港的日常生活之中,比如各国徒步爱好者们心驰神往的香港野径。其中,最出名的是贯穿香港东西方向,长达100公里的麦理浩径。它贯穿8个郊野公园,跨越山岭、海岸、丛林、溪涧以及古老的村庄。这条自1979年开放的徒步路线因其专业和野趣,被《国家地理杂志》评为全球经典徒步路线之一。
记者/卡生 摄影/冯海泳
麦理浩径第四段是整条路线最艰难的行程。长路漫漫,遥看马鞍山
山与海的“混血”
夏季的香港,时常有突如其来的雷阵雨,搞不好就淋成落汤鸡。准备进山之前,我和摄影师准备好了装备,说不上专业,但也足够抗衡变故。我们登上前往麦理浩径起点的公交车,从西贡码头出发,往山的更深处行驶。香港司机开车很猛,拐弯处并没有刹车的意思,后来香港的朋友告诉我,这么生猛的原因和人们遵守交通规则有关,沿途不会遇到突然横穿马路的行人,所以香港司机可入选全世界最猛司机前三名。
公交停泊在北潭凹站,顺着公路走一段便抵达目的地,一块木牌子上写着“麦理浩径起点”。在过去的徒步经验里,一旦有这类明显的标示牌子,就意味着是一条老少皆宜的行走路线。这个判断只对了一半。麦理浩径总共10段,每段长度在4~15公里不等,每段难度系数和风景特征各不相同,有的路段对体力、耐心十分挑战。曾经多次行走麦理浩径的广州朋友大鲸告诉我,麦理浩径最有趣的是它又野又专业。“在被英国殖民的百年里,徒步作为当时的时尚潮流被英国人带到香港,英国人对自然郊野的喜爱超乎寻常,所以当时的英国政府提出一个观点,麦理浩径要专业也要自然。专业指的是标牌明确、安全措施完善,路段设计多元有趣;自然指的是沿途不对原始森林过度开发,保持周边村落和自然生态的完整。”
在开始行走前,我对大鲸的描述似懂非懂。沿途中,慢慢理解了这条路径的专业。每行走500米就会有一个标牌提示,上面是路段编号,可以根据编号算出该路段已完成的行走距离和抵达终点的距离,如果在中途出现意外,可以拨打路边的紧急求救电话,报告所处路段,很快就会有直升飞机展开针对性的救援。
最开始我们的行走除了多次遭遇暴雨外,一切都很顺利。公路蜿蜒盘旋,行走经验里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一处景致,果不其然一个转弯后,碧绿色的万宜水库出现。这是香港上世纪70年代完工的储水量最大的水库,为了纪念因为建造水库而被淹没的万宜村而得名。突然而至的暴雨打断了行进,我们在最近的亭子避雨。
雨很大,避雨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一队人马是香港当地的老年团徒步者,每周都会相约走走麦理浩径,这成了他们的日常生活。大雨里走来一位湿透的外国人,没有任何装备,手里捏了两瓶矿泉水,一看便知是时常走麦理浩径的爱好者。通过一番攀谈,他成为了这次行走过程里我深度采访的对象。
乔治是从小在香港长大的印度人,他陪伴我们行走了麦理浩径一~二段的行程,与我们分享了他与香港的故事
乔治,出生在印度,成长于香港。他的粤语比英文流利得多,看着一个印度人说流利粤语这感觉很奇妙。作为定居香港的印度二代,除了皮肤的颜色不同外,乔治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异乡人,他试图融入这个地方。他说,香港的基因是混血的,英国人、印度人、菲律宾人的二代,在这里活得比本土香港人还要有归属感,香港的“港味”会改变所有栖息在这里的人。
乔治是“加拿大旅馆”的老板,他在尖沙咀黄金地段的重庆大厦里租下了100多个单间。王家卫拍摄的《重庆森林》,讲述的就是关于重庆大厦里鱼龙混杂的故事。我看过一篇关于重庆大厦的文章《世界中心的边缘地带》,作者麦高登写道:“重庆大厦只是位于香港但并不属于香港,它是由外来者在香港黄金地段筑就的另一个另类孤岛,是繁华香港中一个底层世界的隔都。”我试着把这段话翻译给乔治,他感同身受,作为一个说着流利粤语的印度人,很多时候还是会有来自身份的认同困扰。他说,他正在写一本书,以香港的成长阅历重新认识印度,许多发生在他出生地的故事与他的生活产生了严重的文化隔阂。乔治工作的重庆大厦和常常行走的麦理浩径,一个陈旧、神秘,另一个开阔、自然,像两扇彼此独立却又相连的房间,其中有错位、重合、冲突与矛盾,但是它们就在这里,同一个岛屿上的两种截然不同但又并置的生活。
乔治每个月会至少两次行走麦理浩径。大部分时间是一个人。他常常走的是与我们相遇的麦理浩径第一段,10公里的长度抵达浪茄村后再折返回起点。郊野和城市的切换,是后来我们遇到的大部分香港徒步者共同的感受:麦理浩径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就像一个减压变速器,与城市一墙之隔,却是别有洞天。
麦理浩径的山海风光是最有特色的,迎面扑来带有盐味的风,确定无疑,这就是香港
沿途有许多被废弃的荒村,墙上爬满爬山虎,显得破败
公路上随处可见牛粪,不久就看到一个“牛群家族”或躺或卧霸占了公路,急得后面的车“嘟嘟”按喇叭,牛们坦然自若并不理会。乔治告诉我,这些牛是曾经村里人养的,后来村里的人慢慢迁移到了城市,牛变成了野生。牛群繁衍得快,麦理浩径成了牛的乐园。政府派人把牛拉去绝育再放归山林,绝育牛耳朵上多了编号。不仅第一段路上野牛盘踞,第六段还有许多野生猴子占山为王,动物与人类在都市边缘找到了和谐的相处之道。(温馨提示:在香港喂野生动物食物是被严格禁止的。)大家各自安好,不去破坏生态成为了徒步者们的共识。
一路攀谈、行走,时间过得很快,我们抵达了第一段的东坝。左侧是万宜水库,右侧是西贡大海,自空旷的公路看去,阴雨绵绵的海面上方飘着白色雾气,朦朦胧胧中可见由海浪冲刷形成的海蚀柱和1.4亿年前火山喷发形成的六角形岩石柱。由于地貌的特殊性,这里被称为全球面积最小的世界地质公园。乔治建议我们从六角形岩石柱旁的小路溜达到海边。天与海,人造公路与火山岩石,如在古老和现在之中漫步。
接下来的行程是麦理浩径最精华的部分,是许多徒步者会单独体验的路段。麦理浩径不会强人所难,行走其中一段,累了随时可以从最近的路线下撤离开。这段被热捧的路段有西湾和咸田村庄的白色沙滩,地势险峻的西湾山,是行程中的亮点。翻过西湾山豁然开朗,高山与大海第一次以组合形式出现。潮湿的海风打在脸上,是TVB港剧里野郊镜头的味道。这一段路对体力是有考验的,路变得泥泞,有时是稀泥和石头,有时是台阶,我开始渐渐理解大鲸所言的“野”趣。她跟我说:“麦理浩径我走过多次,它的路段风格根据最初的山路适度改造,没有千篇一律的台阶,不会让你觉得无趣,尤其是第一、二段路,山海风光的起承转合让徒步者应接不暇。”
或许是一、二段路上风景一流,难度适中,所以短途的徒步者会反复来这个地方度周末。第二段的沙滩是徒步野营的好地方,约上三五好友,准备过夜帐篷和野炊工具,晚上点起篝火,弹奏吉他,伴着海浪入眠,早晨醒来看初升的太阳把海面照耀得波光粼粼。这里是香港,又不是香港。
走过世界很多徒步路线的大鲸说:“在山海之间,迎面吹来咸湿的风,你知道这里是香港,不是世界任何一个地方。”她曾经走过西雅图类似的山海路线,但麦理浩径的山海风味就像是独门配方,你能感到它独有的港粤文化。
马鞍山顶的风景是徒步者一路艰辛后收获的礼物
我说何以见得?
她聊起最喜欢的西贡码头。这个地方是徒步者进山前的必经之地,每天有大量的本地人和游客从这里去往香港的离岛。“我特别喜欢黄昏的西贡码头,你坐在这里能很快分辨出哪些是游客,哪些是岛上的住民,前者显得紧张兴奋,后者的状态十分闲适。”看表情并猜测身份的游戏是大鲸的乐趣所在。西贡码头最有特色的是海上市场,渔民捕得新鲜鱼在码头船上售卖,陆地上的买家讨价还价,渔民把鱼放在篮子里给买家,买家再把钱放在篮子里给渔民。这些年来,西贡岛人没有因为运输发展轻易改变日常习惯。仿佛置身于时间之外。
第二段路,乔治继续陪我们往前行进,他说只有自己时,就走到第一段终点,如果有朋友就可以走得更远一些。一个人的麦理浩径是和自己的对话,与朋友的麦理浩径是一起感受自然。我们经过一个个荒村,许多爬满植物的残破房子已被废弃或坍塌。村子里还有留守的老人开设了小卖部,叫“士多”(store直接音译),卖水和干粮。大部分村子已经没有年轻人居住,年轻人离开了交通不方便的家乡,留守这里的老年人相继去世,村子最后也就真的荒了。
如果在内地,这种好山好水的地方,早就被开发成旅游景点,兜售各类旅游小商品了,这里怎么没人管?他耸耸肩说,这就是香港,“不干预和破坏是对自然最大的敬意”。
西贡码头停泊的渔船,售卖当天新鲜打捞的海鲜
香港两面
我一直有一个疑惑,网上对麦理浩径的旅游指南如此之多,很少有人提及徒步这条路线应该住在哪里。我记得原来在尼泊尔徒步,沿途都是当地人开的客栈,完成一天的段落,只需要在村庄里住下,下一程第二天再继续。麦理浩径似乎没有这样的配套住宿点。我在网上搜索西贡码头的住宿,只有一个价格高昂的酒店。我问了很多走过这条线的朋友,住在哪里最方便,他们的答案真是五花八门,香港的公共交通实在太方便,所以住哪里问题都不大。由于麦理浩径每个段落的起始点不同,从西贡到屯门,如果按照路线频繁换酒店,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如定下一家,每天开始新的旅程。
为了体验“两个香港”,我和摄影师决定住在尖沙咀和旺角,那是最为“典型的香港”。我们和许多常常徒步的港人一样,体验了一次山林野郊和“赛博朋克”(欧美人电影里的香港)之间的切换,这成为了这趟徒步旅程最为精彩的体验。
在开始第四段麦理浩径之前,我们不得不做一番心理建设。第四段从水浪窝至大老山,途中会翻越马鞍山,全程12.5公里。据说这是麦理浩径最艰难的一段,主要因为登顶马鞍山的路途极为原始,直上直下,中间没有村庄,也没有补给。这段路需要相对专业的设备和充分的水和干粮。大鲸告诉我,这段行程虽然艰难,但一旦登顶,将会获得大自然最神秘的“馈赠”。再问下去,她便不再剧透,希望我自己找到那个“馈赠”。
行进前,做好的心理准备在攀爬的过程里受到重创。山林中的小道窄小、湿滑,每一步都得衡量清楚,下一个落脚的地方是否安全。因为担心危险,所以整个行走的过程十分专注。倾听着自己的呼吸从细密到大喘,每走200米得停下来缓缓。听森林里的鸟鸣,看湿地附近蹦跳的青蛙,再抬头看马鞍山,从起始点的遥望到现在与它咫尺之间,这种特殊的体验让人感到踏实和安宁。有点像瑜伽,不与他者攀比速度、力量,只管方寸之间的差池。今时今日,只是这一座山而已。
香港旺角霓虹灯下游人如织,与麦理浩径形成鲜明对比
路途上几乎没有遇到同行的徒步者,说是离香港咫尺距离,却好像把自己丢在了深山之中。放眼望去,昨天的西贡海换了一个全新的角度。昨日历历在目的乡土人情一旦成为远眺,会感受到人变得越来越微小,只有山与海才是这个地方真正的主人。
“Hey!”这一段第一次遇到的徒步者迎面走来,他从第四段的终点反走麦理浩径。我们互通消息,他告诉我们登顶还需要一个小时,走到终点需要两个小时。我提醒他前面有小溪和竹林,反走容易摔跤。在麦理浩径遇到徒步者,像是路遇知音,一句简单的问候,是给彼此的鼓励。
我问过很多喜爱郊野行走的徒步者,你们认为徒步的意义是什么?
大鲸的回答是,城市生活把人逼到一个死角,大自然解放灵魂。艺术家陆浩明说,香港的山野是属于香港的宝藏,事实证明是它们让高度紧张的港人避免了抑郁和绝望。他们两人说得一曲同工。
城市里的人,或许不那么勇敢,不那么容易开心。在行走过程中,忘记周遭,只为一个行走目标,往往能让人有所收获。大鲸跟我分享了一次台东行走的感受,如果说年轻时的人生是在做加法试图证明自己,那么人到中年后要学习的课程则是学会做减法。山林之中,曾经试图去征服的膨胀欲望,最终都不敌自然里看到的微小自我。
第四段比我预想的艰难,也兴奋。在最泥泞路段,回味朋友和自己相似的感受是一种安慰。当我距离终点还有100米时,我能听到风声吹响了号角,好像正在迎接即将登顶的人。我比摄影师更早登顶,他在后面负重拍照。我终于理解了大鲸所说的馈赠:马鞍山顶可以俯瞰两种风光,一侧是西贡海岸的淡定悠远,另一边是沙田区高楼大厦的城市生活。徒步者终于可以松口气,大步行走在山脊上的坦途。为自己,为眼前的风光,升腾起有点傲娇的成就感。
鸟瞰西贡海,享受片刻的宁静
一条小路在几个山峰之间起起伏伏,顺着这条路,我纵观了整个香港的两面,山与海是一种,城市里高楼耸立的楼房是另一种。撤离马鞍山时,顺山而下非常顺利,经历过“大山大海”的景致,我竟然有了一种空虚感。山脚遇到了两位徒步者,与第一位遇到的徒步者类似,他们是把麦理浩径当作后花园的港人。
有了空闲,和新朋友走上一段,无论正着走还是反着走,甚至有时还会自己开辟新路,有一些探险的意味。我和其中一位能说普通话的徒步者Gordon交换了联系方式。他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从事外汇投资交易员的工作。他说,几乎所有香港人都走过麦理浩径,或长或短。它对于香港的意义,就像从牢笼的城市森林里逃逸出来,在这里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是那么自然而然。
转了两次公交车后,我们抵达了尖沙咀的酒店。当晚应乔治的邀请参观了重庆大厦。带着王家卫电影里的《重庆森林》印象,进入重庆大厦。周边的异国面孔,用英文、普通话、粤语争相向你推荐这里的廉价旅社,商铺叫卖着山寨和劣质的产品,不远处的餐馆里传出烧鸭烤鹅的味道,你被淹没在人群喧闹之中。坐上电梯,五人既满。你和周遭交汇时,会有短暂的失忆,好像你从来没有到过麦理浩径的山顶,一切不过是临时发的一场梦而已。
狮子山上俯瞰沙田区,周末游人多为香港本地人
港人周末
行程的最后两天,恰逢周末。工作日的麦理浩径人烟稀少,多为远道而来的徒步者。周末的麦理浩径则不同,少部分是游客,多为当地人。我们选择了两个对于香港很有意义的路段,第五段的狮子山和第八段的大帽山。前者被认为是香港精神的代表,后者是香港最高的山峰,全年被雾所笼罩,所以呼为大帽山(粤语“大帽”与“大雾”发音相同而得名)。
周末的香港城区和平时比有了变化。进山前的沿途,在香港打工的菲律宾女佣们在街边“开派对”。她们带上自己喜欢的花色野餐布,在天桥、公交车站、草坪,任何你能想象到的城市空地,三三两两或卧或躺,打扑克、玩手机、聊天,吃着自带的干粮。香港的朋友告诉我,忙了一周的菲佣会离开雇主家,与同乡找地方一起度周末。初来乍到的游客大惊小怪,而香港人眼里菲佣在路边“开派对”已是习以为常的街边一景。她们释放着一个信号,今天是休闲的周末呀!香港人接收到信号,节奏也跟着慢下来。
狮子山当天游人如织。香港本地人与游客混杂前行。与前两天的与世隔绝不同,今天说是徒步不如说是郊野散步,我们要暴走的紧张情绪因周遭环境变得松弛。与路人简单攀谈后得知,有只为看风景的学生相约出游,有强身健体的老年团山上操练,以及装备专业的登山跑团例行训练。居住在香港的人有个共识:在周末,离开公司的格子间,离开狭窄的蜗居公寓,把繁华商场留给游客买买买,他们只有了上山这条路可选。狮子山离城市近,便成了港人的首选。
我在网上查阅了一下资料,为什么狮子山是香港精神的代表?
狮子山早在1.4亿年前还是一片大熔岩,后来岩浆停止喷发并冷却后形成了花岗岩,经过风雨侵蚀后形成了如今的“狮子”模样。说它是香港精神的代表,是因这头酷似狮子头的雄山见证了香港的发展——由一个小渔村成为今时今日的国际化都市的历程。狮子山像一个老者,香港像一个充满生命力的年轻人。1973年香港电视台播放一部剧《狮子山下》,讲述香港普通市民逆境成长的故事,一时轰动全港,时隔20年后复播,让港人再次唏嘘。港人的努力和拼搏已是血液里流淌的一部分。
狮子山沿阶梯而上,登顶后看到三座山峰并联,山石奇形怪状,地貌风格和香港其他地方不同。在狮子山顶我们遇到了60岁的香港人木土先生,他是拾捡垃圾的志愿者,一辈子都在通信公司做工,现在已退休,家就住在狮子山下。到了周末他会拎着两个空的塑料袋,一路捡拾垃圾至山顶,每一次,两个空的塑料袋都会装得满满当当。说起为什么要在狮子山上捡拾垃圾,他说,退休无事可做,一次在狮子山遇到一队美国人志愿团在拾捡垃圾,这对他冲击很大,一帮外国人为香港人收拾垃圾,而他从来没为香港做过什么。此后,老先生做起了狮子山的“守卫者”。
在行走麦理浩径的最后一天,我和摄影师运气非常好地碰上了“迷你四径”(Four Trails
Mini)的赛事,看到了几乎全港热爱远行的徒步者。这个赛事分为四段,涵盖了除麦理浩径之外的其他三条徒步路线,分别为港岛径、卫奕径以及凤凰径。每一段的长度在8.8~17公里不等,属于限时赛。
7月14日的比赛以麦理浩径第六段的起点城门水塘开始,到第八段的终点大帽山结束。在7个小时内完成,都算有效成绩。这个赛事主要以本地港人为主,少量的远行徒步者从其他地方赶来。
大帽山沿途风光诡异多变,这是一段很“不香港”的景致,像是北欧某个严寒之地。山野里白雾笼罩,只听到远处风声袭来,皮肤和头发都湿乎乎的,看不清5米开外的事物。我们逆行第八段的过程恰逢遇到山野爱好者的冲刺,有的看上去胜券在握,有的则已寸步难行。我后来问一个参加比赛的姑娘,参加这类比赛什么感受?她说,钟意这种感受,成绩不重要,比赛结束在终点和朋友一起吃鱼丸像野餐。大帽山终点的小卖部只此一家,经营多年,门口挂着周润发和小卖部主人的合影,因为饥饿,这里的鱼丸吃起来尤其美味。
香港的四条经典远足径
麦理浩径(The MacLehose Trail)
港岛径(Hong Kong Trail)
全长50公里,分为8路段,1985年启用。它是香港四大经典远足径中路程最短的一条。西起山顶,东至大浪湾,东西跨越香港岛。因其交通方便、难度适中、风光绝佳,成为港人日常行走最多的一条路线。其中,前4段的核心是太平山顶,这是游客抵达香港的打卡地,从许多香港电影中可以看到,只有显赫的上流社会洋人才能居住在山顶,是一个颇具殖民象征意味的地方。后4段的核心是香港的龙脊远足径,是欣赏海天一色风光的绝佳选择,被《时代周刊》(亚洲版)选为亚洲最佳市区远足径。
凤凰径(Lantau Trail)
全长70公里,分为12个路段。1984年开始启用。它贯穿南、北大屿山郊野公园,纵横大屿山岛中央的山峦,其中跨越海拔934米香港第二高峰凤凰山,绕过石壁水塘主坝,经过多个沙滩,途经天坛大佛,最终回到起点梅窝码头,是一条首尾相连的环线路径。该路段难度系数各异:第1段属于热身路段,第2—6段属于高运动量的登山线路,满足专业玩家的挑战需求,第7—12段是海岸风光,是观光、健身、休闲的不二选择。其中,最不应错过的是登顶凤凰山观赏日出。
卫奕信径(Wilson Trail)
全长78公里,分为10个路段。1996年正式启用,是香港最新的长途远足路径。这条路以钟情于香港山水的卫奕信爵士命名。它起始于大潭郊野公园,终止于南涌。由南至北越过香港众多崇山峻岭,贯穿全港八个郊野公园。这条远足径的特色是走进香港许多未开发的原始郊野,体会渺无人迹的翠峦叠起,满足徒步者登高望远的需求。其中第九段由九龙坑山至八仙岭是该路线的精华之选,连续性登山是对徒步者体力与耐力的极大挑战。(整理:卡生)
声明: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加国头条 属于信息发布平台,加国头条 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
0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