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美国一场死刑判决:意义在哪里?(图)

当司法部长威廉·巴尔(William Barr)宣布在1月底前处死5名联邦囚犯的计划时,他启动了一项可能是美国政府自2003年以来首次执行的死刑

事实上,联邦政府在过去56年里只执行过三次死刑,其中最让人难忘的一次就是1995年在俄克拉荷马城(Oklahoma City)制造炸弹袭击的蒂莫西·麦克维(Timothy McVeigh)的死刑,麦克维的卡车炸弹导致168人死亡。

另外两名死刑犯已基本被遗忘:胡安·劳尔·加扎(Juan Raul Garza),他是一名大麻走私犯,谋杀了德克萨斯州一家卡车公司的经理;路易斯·琼斯(Louis Jone Jr),一名海湾战争老兵,从一个军事基地绑架了一名十几岁的士兵,然后强奸并谋杀了她。

巴尔表示:“我们有责任为受害者和他们的家人履行司法制度所强加的判决。”研究表明,死刑和谋杀率之间并不是一个正相关的关系,因此死刑的目的不是威慑,而且判处一名囚犯死刑比判处他无期徒刑成本更高

号召政府恢复死刑似乎有点难,目前只有一半的州在执行死刑。去年经由一百二十个国家在联合国大会上对死刑进行投票,最后的结果是建议暂停死刑。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不禁想起了加扎,他在麦克维死后的第八天,也就是在同一间屋子里,在印第安纳州泰瑞豪特的美国监狱里被处决了,他的死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2001年6月19日,太阳早早升起,记者们站在一间小房间里,面对着挂着帘子的落地窗,等待着。绿松石窗帘拉开了,就像在剧院演出中一样,我们看到一个类似手术室的场景,墙壁和地板都铺着瓷砖。

44岁的胡安·劳尔·加扎(Juan Raul Garza)静静地躺在一张高床上,一条洗过的白床单拉到了他的肩上。现在窗帘打开了,他从一扇窗户望到另一扇窗户,想看看作证人的脸。加尔扎在生命的最后几天里多次受到亲戚的探视,他要求自己的孩子们远离他,其中包括一个12岁的儿子和一个10岁的女儿。他们在镇子的另一头等着,“我不想呆在他们杀害我父亲的地方。”他的儿子说。

7:04,加扎在床上说,“我只想说我很抱歉,我为我造成的所有痛苦和悲伤道歉,我请求大家的原谅。”美国陆军元帅弗兰克·安德森拿起一个红色的电话听筒,询问司法部指挥中心的人员:“可以继续执行死刑吗?”最高法院已经驳回了他的最后上诉,安德森听了一会儿,在7:05,他说“监狱长,你可以继续执行死刑了。”

加扎紧张地挪动着脚,能让他的肺部和心脏停止跳动的药物,通过从一堵遥远的墙上伸出来的管子运输而来,每根管子都要花60秒的时间穿过房间进入他的身体。他眨了几下眼睛,目光变得很遥远,变得很迟钝,他的唇边微微泛蓝,他死时睁着眼睛,四分钟就结束了他的生命。

监狱长哈利·G·拉平(Harley G. Lappin)宣布,“囚犯加扎于上午7点09分死亡,行刑到此结束。” 说完,证人室的窗帘拉上了,我们走进了清新早晨的空气中。我所记得的是,在一个长满青草的监狱院子里,阳光明媚,令人目眩。

当死亡室内的工作人员按照程序移动加尔扎的尸体时,他的辩护律师格雷格·维尔奇奥克(Greg Wiercioch)站在监狱场地的另一边,愤怒而又挑衅地告诉我们,“这种野蛮行径总有一天会结束,但不是今天。”

这些年来,令我难忘的是死亡之室里那凄凉的景象,不仅仅是2001年美国政府将一名男子处死的事实。加扎的死不会被多少人注意,更不会被人记住。当天,白宫新闻秘书阿里·弗莱舍(Ari Fleischer)说:布什总统认为,死刑得到了公平的执行,起到了遏制犯罪的作用。

“加扎的死会给谁一个教训?”我想知道。一个毒品走私犯,想要谋杀,会因为加扎被处决而改变主意吗?如果我们遵循布什的推理,如果走私犯只是面临着在监狱里度过余生的前景,他会更有可能杀人吗?加扎的死会让我们的国家更安全吗?



加扎被处死大约两年后,琼斯被处死。联邦政府进一步执行死刑的一个障碍是,制药公司拒绝提供其中一种致死的药物,另一个是法官们对致命注射的三种药物是否人性提出了质疑。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支持在某些案件中判处死刑,他下令对死刑执行方法进行审查。此前在俄克拉荷马州,一名囚犯在痛苦中扭动着身体,慢慢死去。

在加尔扎和琼斯被处决后的几年里,公众对死刑的支持率大幅下降,尽管州当局已经处决了近700名囚犯。在过去的三年里,全国有110人被判死刑,而在20年前同期,这一数字超过了800人。根据死刑信息中心(Death Penalty Information Center)的数据,自1973年以来,被判无罪的人数达到了166人。在最高法院(Supreme Court),多数人赞成死刑,但大法官斯蒂芬·布雷耶(Stephen Breyer)一直持反对意见,称这种做法没有合理解释。



今年在怀俄明州,众议院以36票对21票通过了废除死刑法案的议案,加州州长、民主党人加文纽瑟姆(Gavin Newsom)宣布暂缓执行死刑,并拆除了圣昆廷州立监狱(San Quentin State Prison)的那间颇具传奇色彩的死刑房,从而在今年关闭了美国最大的死囚区,缓期执行了737名囚犯。他称死刑是失败的:“它没有为任何公共安全利益提供威慑,浪费了纳税人数十亿美元。最重要的是,死刑是绝对的,一旦发生人为失误,这是不可逆转的。”

巴尔名单上的五名男子都因可怕的罪行被判处死刑,在没有新的司法裁决的情况下,这些死刑都是合法的。巴尔坚持认为,以正义和法治的名义恢复死刑是必要的。事实上,他似乎在说,处死罪犯是唯一的法律和道德选择。

我发现自己在想,除了惩罚之外,处决这五个人还能实现什么公共目的?换句话说,如果这些人必须死,就像胡安•劳尔•加扎那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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