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网约车平台公司“滴滴出行”(简称滴滴)在美上市刚刚五天,因为“违法违规收集使用个人信息问题”,App被监管机构通知下架智能手机应用商店并要求整改的消息,引发中外媒体关注,并激起舆论对“滴滴把数据泄露给美国”的猜测。
滴滴7月4日被下架事件,大概是中国监管机构第一次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法》(简称国安法)并《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简称网安法)的名义对一家网约车平台进行调查。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网信办)7月2日公告对滴滴安全审查时的措辞为“防范风险扩大”。
中国国安法第59条“国家建立国家安全审查和监管的制度和机制,对影响或者可能影响国家安全的外商投资、特定物项和关键技术、网络信息技术产品和服务、涉及国家安全事项的建设项目,以及其他重大事项和活动,进行国家安全审查,有效预防和化解国家安全风险。”网安法第35条“关键信息基础设施的运营者采购网络产品和服务,可能影响国家安全的,应当通过国家网信部门会同国务院有关部门组织的国家安全审查。”上述条文规制为网络安全审查提供了法律依据,在此基础上,中国国家网信办等十二个中央部委联合制定了《网络安全审查办法》。
为此,有社交媒体用户质疑,滴滴为赴美上市,把中国道路信息和用户数据泄露给美国。滴滴副总裁李敏回应称“把数据打包交给美国”是恶意造谣。他表示,“和众多在海外上市的中国企业一样,滴滴国内用户的数据都存放在国内服务器,绝无可能把数据交给美国“。
成立于2012年的滴滴目前是中国最大的网约车公司,软银(SoftBank)、阿里巴巴、腾讯和优步(Uber)都曾向它注资。公司从2021年6月11日公开递交招股书,到6月30日正式挂牌纽交所只用了20天,是近半年来互联网公司密集上市潮中速度最快的一家。
滴滴是否将相关数据提交给美国目前并无确切的详实消息,不过坊间猜测也并非空穴来风。2020年12月2日,美国国会众议院表决通过《外国公司问责法案》(以下简称“《法案》”),对外国公司在美上市提出额外的信息披露要求。该法案已于2020年5月获美国国会参议院批准通过,并于2020年12月18日被美国前总统川普(Donald Trump)正式签署。
《法案》要求,外国发行人连续三年不能满足美国公众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PCAOB)对会计师事务所检查要求的,禁止其证券在美国交易。《法案》亦对外国发行人提出额外披露要求,包括证明自身不被外国政府所有或控制,披露董事会里共产党官员姓名、共产党党章是否写入公司章程等。
如此条规之下,如果美国监管机构提出额外信息披露要求,滴滴或很难拒绝。多维新闻之前已经独家报道,据接近中国金融监管层人士消息,“滴滴出行”App下架原因既有中共高层对国家及中国公民数据安全风险遭泄露的担忧,同时也由于“滴滴出行”不顾监管层多次沟通,贸然赴美上市。
“一旦滴滴出行赴美上市成功,将会面临美国的监管要求,势必会让中国国家和公民数据安全面临不可控。这是存在极大危险的,违背国家安全”,有中国监管层内部人士如此表示。也就是说,一旦美国政府通过在美上市中国企业获得大量中国公民、国土国防等数据信息,将会对中国国家安全造成极大隐患。
要知道,滴滴目前在中国及15个国际市场提供服务,收集大量实时移动数据并将部分数据用于自动驾驶技术和交通分析。数根据滴滴的招股书显示的数据,截至2021年一季度末的前12个月里,滴滴全球活跃用户数为 4.93 亿。由此,滴滴掌握了大量道路交通数据(测绘数据、车流人流数据、汽车充电网的运行数据等)。
2021年5月12日中国官方发布的《汽车数据安全管理若干规定(征求意见稿)》第三条对汽车行业的重要数据进行了界定。滴滴出行掌握的道路交通数据等,很可能属于该规定界定的汽车行业的重要数据。如果这样的数据出现了安全问题,其可能直接影响国家安全、公共利益和社会稳定,正好对应中国网信办公告所述的“防范国家数据安全”。
近年,随着中国国家安全范畴延伸,中国政府对于“数据安全”尤为重视,出台多种法规条文以及措施防范公民个人隐私被互联网企业过渡操纵的局面出现。对于掌握大量数据、尤其是事关国计民生数据的互联网平台企业如阿里、京东、携程、美团、滴滴,中国政府并不希望它们前往境外上市。为此中国金融监管层曾做过多轮窗口指导,引导已经在美国上市或赴美上市想法的企业回国或在香港上市。
2018年4月30日落地的香港上市制度改革就是有效的政策推手,从2019年11月份至今,港交所吸引阿里、京东、网易、百胜中国、中通快递、华住集团、再鼎医药、宝尊电商、B站等超13家中概股回归二次上市。
2020年11月,蚂蚁集团被中国金融管理部门联合约谈并被要求暂定上市进行整改之后,中国从事金融业务的13家网络平台陆续被约谈并被要求做出不同内容的整改。如今,从国安法到网安法再到《网络安全审查办法》,对于监管层来说,法律工具和实施细则均已配置完善。更何况还有将于2021年9月1日起施行《数据安全法》。
滴滴被宣布下架一天之后,中国网络安全审查办公室发布关于对“运满满”“货车帮”“BOSS直聘”启动网络安全审查的公告。此类网络安全审查之风或由此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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