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容忽视的美国防疫漏洞

承平时期惯有的政治内斗,也会是疫情蔓延当下的防疫破口,从纽约望向整个美国正是如此。

纽约COVID-19疫情为什么会这么严重(43余万确诊/3万多人死亡/至19日统计),原因不能说莫衷一是,而是各种情况同时存在造成的结果。从纽约3月初证实出现首例,到之后迈向感染高峰,当地媒体归结出了几个不争的事实,即忙于总统选举的中央团队先是错估疫情严重性,之后联邦和州政府又步调不一,加以经验不足的地方政府自行拟定指导方针却程序错乱,同时一样忽视警讯,才联手导致了疫情一发不可收拾。其中联邦和州,州和市等官方不同层级的政治内斗,也大为损及了防疫效果。

回溯这段时间纽约州长古莫(Andrew M. Cuomo)和纽约市长白思豪(Bill de Blasio)两人互动,尽管双方同属民主党阵营,但民主政治中无以避免的“表演政治”,必然会刺激浪头上的政治人物不断寻找机会抢占锋头。因而古莫和白思豪便经常成为防疫意见相左的两个人。

3月中,美国确诊已超过6千例,纽约市长白思豪首先提出要在纽约市实行仿效遭核武攻击时的“居家避疫”(Shelter at Home),当地媒体多有以“封城”(Lock Down)形容;但白思豪才说完,州长古莫马上出言反对,认为此举只会让民众更加恐慌。随后,古莫便提出了“纽约暂停”(New York On Pause)措施,算是对高压的“居家避疫”予以折冲。问题是民众已然对州长、市长的协调有些质疑。

4月中,纽约各级市立学校已全面停课,之前遭许多家长抱怨学校关得太慢的白思豪,这次积极任事,率先宣布学校可能要关闭一整个学期,同样的,几小时后,古莫再出面强调这一决定权在州政府,市长“个人意见”未能关照全局,复课与否还要和邻近他州协调。几天后,才又确定了纽约各学校本学期复课无望。这是州长、市长间的又一次你来我往。

继之,因为全纽约进入“暂停状态”,商业活动大举停摆,却也出现治安隐忧,尤其为落实人我隔离而采行了宵禁,确实让有心人可能藉机打劫作乱。纽约市宵禁首先是从晚上11时到次日凌晨5时实施,但曼哈顿几处入夜后,却频频发生抢劫和肆意破坏商家的情况,白思豪因而被古莫批评了一番,隔天白思豪才紧急透过推特,把宵禁时间提前到每晚太阳下山前的8时,并加派警力巡逻。此外,古莫在纽约施行宵禁的同时,曾提出要让州属国民警卫队协助纽约市维持秩序,却遭到白思豪拒绝,此举也曾让古莫直言白思豪坐拥美国最大规模警力,个人却领导能力不足。

那段时间,纽约民众除了心系古莫每日疫情说明之外,也常得额外观赏他和白思豪之间的唇齿之战。紧接着,纽约商业活动因为疫情影响出现大规模停滞,造成富人阶级远走他乡,影响所及,就是纽约市出现愈来愈多空屋,无人支付房租,加以观光业产值大幅滑落,直接减少了城市税基,白思豪因而认为此刻应该要对富人加税,要纽约的富有阶级以此共度危机,还说如果因为疫情严重就逃离纽约,不啻是“酒肉朋友”;但古莫则反对加税,还向富人温情喊话,拜讬他们回纽约,说要请他们喝一杯、做饭给他们吃。

这大半年来,纽约州长、市长在防疫上的针锋相对,纽约人早就见怪不怪,几乎就是公开各唱各的调。只是首长之间见解不同是一回事,若欲藉疫情表现个人口才和机智好吸引镁光灯,则又是另一回事。古莫和白思豪之间,属于后者的可能性并不低,又防疫权责多在州政府,市长在资讯不足下频频争取曝光,很多时候已被认为纯粹是个人不甘寂寞,这从纽约疫情惨重,州长古莫民调仍扶摇直上,白思豪却老是遭奚落可以看出民心。民主政治不可能没有弊端,在疫情蔓延当下甚而会特别凸显出来向我们提出警讯,也就是政治人物面对疫情,其政治压力来源,有时未必只是出于对疫情的控制是否得宜,有没有表现出过人的应对,而是满脑子都在想着该如何借由疫情这一“契机”,从中撷取可能的政治资本,只是如此一来,必然大举增加实质防疫的复杂性,于是,承平时期惯有的政治内斗,在疫情风暴之下若也不知节制,便有很大机会无端替防疫制造破口。从纽约望向整个美国正是如此,旁人能不引以为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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