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来，英国、欧洲和美国舆论沸沸扬扬，被社会大众称为“哈里王子”的英国萨塞克斯公爵哈里及其夫人梅根·马克尔，成了这场舆论风波无法摆脱的主角。本来，这场风波主要是有关英国王室的“家庭丑闻”，但随着事件的展开变成了英国的社会、种族乃至政治事件。事件还在发酵，争论更加激烈，不管最终如何收场，这一事件的广泛、深刻甚至恶劣的影响已经无法消除，英国需要深刻反思。

哈里爱美人不爱江山

毕竟，哈里和梅根都不是普罗大众，尽管他们自己一再宣称要这样做。现实是他们俩都属于英国王室成员，都是英国王室的后代，英国伊丽莎白二世女王的孙子辈。哈里王子是英国王储威尔士亲王查尔斯和原威尔士王妃戴安娜的幼子，如果按照顺位，哈里王子现时是英国王位的第六顺位继承人。不过，在2020年的1月18日，由于哈里和梅根的一再坚持，英国王室已公布萨塞克斯公爵将退出王室工作，从当年春天开始不再使用殿下（HRH）的头衔。

（资料图片：2018年5月19日，在英国温莎的温莎城堡，英国哈里王子（左）与妻子梅根·马克尔在婚礼仪式结束后乘坐马车进行巡游。新华社记者 韩岩 摄）

但如同世界上任何达官贵人和平民凡夫一样，你可以在人生中有各种富贵或贫寒，有各种不同的职位、工作、权利和地位，抑或一无所有，一贫如洗，但家庭出身是无法改变的，尤其是各国的王室成员，他们可以爱美人不爱江山，但他们永远都会被视作王室的一员，至少是曾经的一员，这个烙印是改变不了的。

英国王室“家丑”不断被曝光

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这在世界各地都是“潜规则”，但围绕哈里和梅根以及由此引发的英国王室“家丑”，几乎自梅根进入王室以来，就没有停止过，只是此次闹得更大而已。

这场风波的起源是当地时间上周日（3月7日），哈里和梅根接受美国著名电视脱口秀主持人、电视制片人、被称为美国“铁嘴”的奥普拉·温弗里的独家采访引起的。在一个树木参天、芳草萋萋的大庭院里，奥普拉与哈里和梅根夫妇进行了长达两个来小时的对话。从采访节目看，主要是梅根在接受提问和作答，讲到伤心时，她多次泣不成声，而哈里则在一旁安抚梅根，为她辩解，表示同情、理解和支持。

哈里得出的结论是目前梅根的困惑和艰难处境，很有些像他母亲。1997年戴安娜不幸去世时，哈里才12岁，在那场举世关注的葬礼上，人们难以忘记她的两个幼子威廉和哈里王子在母亲的灵柩前，缓缓走向威斯敏斯特教堂时的悲惨痛苦情景。他们扣着手，垂着头，一幅孤苦伶仃的惨样，穿着一身小西装、显得羸弱幼小的哈里更被人同情。

失去了母亲和母爱的哈里这些年是怎么走来的，经历了怎样的创伤童年，人们是不难想象的。也正因为此，哈里对梅根更加理解，更加疼爱，他担心如今与母亲遭遇相似甚至更加险恶的梅根会因不堪忍受折磨和心灵创伤，而走上与戴安娜一样的不归之路。

事实上，梅根已经有过这方面的抱怨、痛苦甚至表露。在此次奥普拉的采访中，梅根坦承自己因不堪忍受而有几次想自杀的念头。如果真闹出这样的惊天大事来，那不仅哈里王子无法承受，英国女王、整个英国王室乃至英国社会都将不堪承受。梅根能将心中悲伤与怨恨、苦恼说出来，被看作是一种发泄和排泄，被认为有助于其心情的好转，避免悲剧的重演。

哈里担心梅根不堪忍受

当初戴安娜王妃走上绝路，固然有其他方面的直接原因，但与她性格内向、处境孤独，找不到人可以诉说心中的哀怨也有很大关系。据戴安娜自己说，他与查尔斯王子的王室婚姻，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悲剧，除了英国王室的种种规矩、礼仪和管束让她无法接受和忍受外，他们的婚姻里还早早就出现了第三方，王子有其自己真正的爱人和情人，这是英国传统保守思想浓厚的戴安娜无法接受和容忍的。可她的苦恼无处诉说，他的悲惨处境无人相助。哈里说，长眠的母亲也许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处境，也许正在焦虑地看着他们的处境，他要为梅根说话。哈里对梅根的一往深情和事事处处的关爱，也许是梅根最大的宽慰和幸福。

如果不是英国王室的家丑一次次曝光，如果不是梅根自己出来哭诉，也许无数的人会以为嫁入英国王室的梅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之一。哈里与梅根，堪称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形影不离。看得出，尽管梅根有很多不满，但哈里还是比较顺从她的，为了他甚至不惜放弃英国萨塞克斯公爵的头衔，这个头衔的含金量不可谓不高太高，从经济和安全上讲，那本是衣食无忧、腰缠万贯的一种绝对保障。

（资料图片：哈里王子与妻子梅根。新华社发 雷伊·唐摄）

哈里梅根追求精神幸福愉悦

但在这个世界上，幸福从来都不是单一的，除了物质的幸福和享有外，还有更重要的精神幸福与愉悦，如果缺失了后者，前者的幸福是没有意义的，特别是对生性活泼的梅根来说。哈里和梅根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感悟和果敢选择，给世人展示了他们对人生幸福的诠释和回答。

应该说，梅根也是相当出类拔萃的。1981年8月4日，梅根生于美国洛杉矶，其母亲多利亚是非裔美国人，父亲汤玛士是欧裔美国人。父母在她6岁时就离异了。出生于美国且自小就在私立学校接受教育的梅根，从来独立意识和自理能力就很强。2003年梅根在西北大学毕业，她主修的是戏剧和国际问题研究，期间曾在美国驻布宜诺斯艾利斯大使馆实习过。

2004年，梅根开始和演员兼制片人特雷弗·恩格尔森交往。七年后的2011年9月10日，两人在牙买加结婚，但2013年8月两人就协议离婚了，至于离婚原因至今没有公开过。

哈里王子2016年与比他大3岁的梅根·马克尔相识，2017年底宣布订婚。梅根嫁给1984年9月15日出生的哈里，从英国王室和世俗的眼光看是有些不大相配的，一个英国王子迎娶一位年龄大3岁、属于二婚、出身于普通家庭且为非裔血统的女子，英国王室从传统上讲是无法接受的，但哈里爱情的力量与决心太大，英国王室和女王最终还是接受了。

看似美满家庭背后的哀怨

然而这种接受表面性质较多，也因此给哈里夫妇婚后与王室的复杂关系留下了麻烦甚至隐患。其中之一就是哈里与梅根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是否能顺理成章地列入王室成员，遇到了有形和无形的障碍和麻烦，这让梅根怨气更大。2019年5月6号清晨，梅根在伦敦医院诞下一个7.2英磅重的男婴。今年2月14日，哈里王子夫妇公开一张黑白照片，宣布了再次怀孕的消息，但没有公开预产期。此次哈里夫妇在接受奥普拉的专访时，透露说他们的二胎为女孩。

这本是一个看起来很美满的家庭。但梅根在两小时的专访中，透露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家庭生活遭遇以及难免牵涉到的英国王室的很多内幕。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究竟谁是谁非，各说各的理，外人很难分辨和判断是与非。

此次采访的关键和敏感的问题在于，哈里和梅根对英国的种族平等氛围特别是英国一些媒体和新媒体、社交媒体、小报小刊不停的“骚扰”甚至进行种族歧视的偏见报道与指责攻击，尖锐地提出了质疑和批评。哈里王子在采访中表示，妻子受到“持续不断的”批评和种族主义攻击，并明确地将夫人梅根与母亲遭遇相提并论。他说，“我看到历史在重演”，因为社交媒体无处不在以及种族主义的腐蚀性因素，梅根的遭遇比其母亲“要危险得多”。

梅根和哈里都坦率地谈到了促使他们去年决心离开英国的真正原因，这与英国王室对此一向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转折。他们谈到有一位王室成员对他们的儿子可能的肤色进行了不当评论，英国的八卦小报上不断出现对他们的种族主义色彩的报道，特别是一些小报小刊总是纠缠他们不放，而投诉又得不到英国王室和英国主流媒体舆论的支持倾听。

舆论更多关注英国种族偏见问题

美国媒体评论说，这对于许多英国人特别是英国的非裔人群来说，这次采访提供了对王室的一次“严厉的评估”。英国“整个国家根深蒂固的种族主义带来的几乎是毫不掩饰的紧张气氛和种族歧视的再次浮现”。

英国伯明翰城市大学媒体多样性课程的客座教授马库斯·莱德表示，“在听采访报道的时候，很难不去注意一些不堪忍受的细节和家庭纠纷，但是我们所谈论的是有关英国国家的重要组成部分——英国王室。哈里和梅根在采访中提出的种族主义指控可能会对英国的君主制产生重大影响，因为王室成员及其家庭的收入部分来自公共资金。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并且撇去私人家庭纠纷，你看到的将是第一个进入这个英国王室机构的非裔女性至少在现代、在顶层提出的种族主义指控”。

采访当晚和次日，美国及英国的电视台播出了采访节目，立即引起美英舆论大哗。社会舆论明显分成了两大派，一派支持哈里和梅根，另一派则继续指责攻击他们。这不可避免地惊动了英国王室和英国女王。女王在3月9日打破了沉默，白金汉宫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专访中）所提到问题令人不安，尤其是种族问题。尽管有些回忆的事情或许存在差异，但王室会认真看待这些问题，并会私下处理这些问题。”女王的声明还特别表示，“哈里、梅根和（他们的儿子）亚契（Archie）将永远是我们所挚爱的家族成员”。

（资料图片：位于英国伦敦的白金汉宫。新华社发 雷伊·唐摄）

女王出面未能平息舆论风波

但王室的声明并未能平息舆论，反而有进一步发酵的迹象，因为这已经涉及到英国政治、社会特别是种族歧视这个严重而又敏感的问题。尽管英国在国际上经常对别国指指点点，批评攻击，扮演所谓的民主和人权“教师爷”的角色，但实际上英国的种族歧视问题早已广受舆论诟病。

英国媒体60多位“有色人种记者”，近日指责英国老资格的“编辑协会”（Society of Editor）立场偏袒，有种族歧视倾向。编辑协会执行董事伊恩?默里本周早些时候在一份声明中称，上述记者指责英国媒体的某些部分立场偏执或有种族主义倾向是“不真实的”。默里称，萨塞克斯公爵夫妇在采访中并没有提供任何“证据”来支持他们指控英国媒体有种族主义报道色彩的说法。

但在网上发布的一封信中，包括《卫报》记者在内的一批英国“有色人种记者”敦促“编辑协会”解决英国媒体报道中的偏见和种族主义问题，而不要总是“假装它不存在”。记者们写道：“我们这些在英国媒体机构工作的有色人种记者，对编辑协会发表的声明表示遗憾和拒绝，声明否认了英国新闻界确实存在的种族主义和偏见”，这种“全盘拒绝否认”是可笑的，“对有色人种记者是一种伤害，表明一个机构和一个行业在否认事实”。

英国媒体白人当道

这封信引用了一系列证据来支持他们的说法，其中包括欧洲反对种族主义和不容忍委员会2016年的一份报告。该报告发现，英国传统媒体特别是小报中的仇恨言论“仍然是一个严重问题”，它们助长了英国的种族偏见。

路透社新闻研究所2016年的一份报告发现，虽然英国的非裔人口占到了总人口的3%，但他们只占英国媒体记者队伍的0.2%。路透社去年7月的一份报告显示，在英国排名前十的大印刷媒体、数字媒体或广播媒体中，竟然没有一家拥有非裔主编。这个数据已经说明了英国媒体存在种族偏见的很多问题。

（作者黎里为东方智库、东南大学国际战略智库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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