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白俄罗斯、马里……新冠正在引发政治动荡

入夏以来,全球政坛躁动不安,各国出现了一连串的政治风波。

2020年7月18日曼谷时间17:00,曼谷民主纪念碑前,泰国“解放青年团”(Free YOUTH)与泰国国家学生会组织数千名“黑衣青年”,发动了一场大型政治集会。在集会上,针对现总理巴育和他推行的《紧急状态法》,喊出“行业萧条,生活无望”的口号。

8月16日,集会人群增加到2万人,成为六年来规模最大的街头示威。而且,在这次集会中已经有演讲者触碰泰国政治的“禁区”——泰国王室,公开要求限制君主权力。在泰国,触犯国王或王室是重罪,最高可被判15年有期徒刑。不过,这一次警察没有采取行动,据说指示直接来自国王。

集会现场出现了另一拨人马。所谓的“保皇派”也走上了街头,高举国王头像、唱着歌颂泰王的歌曲,和“变法派”形成了对峙。至此,曼谷的街头隐然成为政治角逐的战场,高高在上的王室、拥有军队背景的巴育内阁以及各自的支持者都在经历这个炎炎夏日的考验。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东欧大平原、毗邻俄罗斯的白俄罗斯也陷入了政治动荡。连续执政长达26年的卢卡申科总统面临政治生涯的最大考验。街头示威、企业罢工让政治强人焦头烂额,他在与工人的对话过程中几乎要下跪恳求工人们“不要被外部势力利用”,昔日自称“严父”的威仪堂堂荡然无存。

这次政治危机的直接起因是一场受争议的选举。卢卡申科,靠取消连任限制、延长总统任期等等手段,一路胜选执政26年。今年的选举,看上去也没有太大的挑战性。代夫出战的季哈诺夫·斯卡娅并非政坛老手,她和另两位女性政治家达成的反对派同盟“望之不似人主”。卢卡申科一向对本国女性“关爱有加”——这个盛产美女的国度曾经是西方模特界的人才宝库,大量美女出国工作让总统很不放心,以至于亲自下令限制女性出国。

可是,这次选举让白俄罗斯女性不再是“T台大头针”,而是颜值和实力并存的“国之重器”。卢卡申科宣称以得票率80%胜选时,但反对派拒绝承认选举结果,并发起抗议。有一家本土IT公司开通了网站,民众可以在网站上“复盘”这次选举。

卢卡申科的命运还在骄阳似火中煎熬,压力来自国内也来自西方,东面俄罗斯的支持也不那么可靠。两国之间别有心曲。“俄白一体化”进程的磕磕绊绊,卢卡申科的掣肘功不可没。作为政治家,他深知国民的心理。尽管同为东斯拉夫人,从未被蒙古人统治的“血缘正统”是白俄罗斯人的自豪,并不情愿对俄罗斯的“政治正统”俯首做小。卢卡申科这样的政治强人,也不情愿被克林姆林宫的巨大投影遮蔽。然而,形势比人强,今天的卢卡申科可能顾不了太多。

泰国和白俄罗斯的政局深陷迷局,西非国家马里已经尘埃落定。马里,是世界上最不发达国家之一,两千万人口主要从事农牧业,是个不折不扣的前现代国家。人均GDP不到八百元,人均期望寿命45岁,文盲率过半。主要外汇收入靠十几亿美元的外援,外援相当于该国GDP的十分之一以上。

这样一个贫穷落后到“躺地板”的国家,时不时闹出“茶杯里的风暴”。总共不到万把人的军队,既难以对付极端宗教势力的渗透,也不能解决割据武装,倒是擅长军事政变。2012年就闹出过“大新闻”,今年又故伎重演,8月18日,该国总统易卜拉欣·布巴卡尔·凯塔和总理布布·西塞被哗变军人扣留在军营。军队此举遭到了西非、欧盟乃至联合国的谴责,不过各方的谴责声明还在路上时,总统已经干脆利落地宣布辞职了。更奇怪的是,军事政变领导人至今没有提出明确的要求,这场政变就是这样没头没脑、不知所谓的非洲风情。

除了泰国、白俄罗斯和马里的“大事不好”,出现政治风波的国家还有不少。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美国,“BLM”的冲击星火燎原,俄罗斯也有着不平静的蛛丝马迹,马克龙对“阴魂不散”的黄背心继续糟心。

一个本该平凡的盛夏,如此躁动不安,难道真是巧合?恐怕不是那么简单,新冠疫情的阴影正在发挥着微妙的作用。

现代人已经淡忘了瘟疫和政治之间的古老纠葛,忘记了黑死病导致了佛罗伦萨的美帝奇政权崩溃,忘记西班牙大流感的颠覆力足以媲美“人体绞肉机”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然而,瘟疫只会迟到,不会缺席,在病毒的死亡威胁下,政治显得如此渺小。

泰国的政局和疫情的关系最为直接。高度依赖旅游业和出口的外向型经济,在疫情冲击下受到重创。病毒无知无识,不会成为社会群体宣泄情绪的对象。“行业萧条,生活无望”的不满终于让民众冲破了《紧急状态法》的红线,甚至把火引向了国王的御座。

白俄罗斯在疫情初期面临了困难的选择,4月份已经爆发了疫情,却迟迟没有强有力的措施。人群的焦虑可想而知,抗疫不力让卢卡申科拉了不少仇恨。8月6日,白俄罗斯总统金融和信贷事务助理别利斯基表示,如果采取隔离、宵禁、限制交通和出入商场等措施,或将导致白俄罗斯发展倒退十数年,GDP降幅不低于10%。道出了白俄罗斯政府的困难局面,严控付出的经济代价太大,但是不严控则要付出政治代价。卢卡申科以三十年漫长岁月营造的强人形象,被病毒侵蚀得摇摇欲坠。

马里的局面虽然混沌,却也离不开疫情的阴影。疫情造成了各国“金主”巨大损失,多年来高度依赖外援的马里可能不受影响吗?无需识字,也可以预见到今年的日子很不好过。

病毒带来的不仅是疾病和死亡,还有心理上的巨大冲击。焦虑、愤怒、不安,是一股强大的破坏力量。当社会不满井喷时,“旧仇新恨”都成了政治势力角逐的动力。新冠引起的全球政治动荡,也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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