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外交官患神秘怪病,幕后真凶是这个?

二月,美国海军陆战队在哈瓦那大使馆外。在这里工作的外交人员报告了奇怪的噪音和神秘的症状,医生和科学家说这可能是微波武器袭击造成的。 ADALBERTO ROQUE/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冷战期间,华盛顿曾担心莫斯科试图将微波辐射变成隐蔽的精神控制武器。

后来,美国军方也在寻求开发微波武器,它可以在无形中传送刺耳的声音,甚至可以把话语送入人们的头脑。其目标是令攻击者失能,并用于心理战。

现在,医生和科学家说,这种非常规武器可能引发了令人困惑的症状和疾病,从2016年底开始,30多名美国外交官及其家人在古巴和中国受到袭击。古巴的事件已经导致哈瓦那和华盛顿之间的外交关系出现裂痕。

一个医疗小组检查了在古巴受影响的21名外交人员,于3月份在《美国医学会期刊》(JAMA)上发表了详细报告,其中并未提及微波。但该研究的主要作者、宾夕法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脑损伤与修复中心主任道格拉斯·H·史密斯(Douglas H. Smith)在最近的采访中表示,微波现在被认为嫌疑最大,该团队越来越确定这些外交官遭受了脑损伤。

“一开始所有人都持相对怀疑态度,”他说,“现在所有人都同意这里面有问题,”史密斯说,外交官和医生开玩笑地将这种创伤称为完美的脑震荡。

一些专家现在认为,微波打击比声波攻击、病毒感染和传染性焦虑等其他可能的罪魁祸首更能合理地解释受害者报告的那些痛苦的声音、疾病和创伤。

特别是,越来越多的分析家引用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现象,它被称为弗雷效应,以美国科学家艾伦·弗雷(Allan Frey)的名字命名。很久以前,他发现微波可以诱使大脑感知到似乎很普通的声音。

专家说,这种虚假的感觉可以解释这些外交事件中的一个明显症状:受害者感觉到极大噪音,包括铃声、嗡嗡声和碾磨声。起初,专家们认为这些症状是使用声波武器进行秘密攻击的证据。

秘密的精英科学家团体JASON一直在帮助联邦政府评估对国家安全的新威胁,他们表示,今年夏天该组织一直在仔细研究这个外交之谜,并考虑可能的解释,包括微波。

当被问及此案的微波假说时,国务院表示调查尚未确定袭击的原因或来源。联邦调查局拒绝评论调查的进展或任何假说。

微波假说中充满未解之谜。是谁发射了微波?俄罗斯政府?古巴政府?古巴的一个胡作非为的亲俄派别?而且,如果是这样,攻击者是从哪里获得这种非常规武器的?

发现这一神经现象的科学家弗雷在他华盛顿郊区的家中表示,联邦调查人员已就这一外交之谜向他咨询,而且微波辐射被视为很可能的原因。

弗雷现年83岁,曾经到处旅行,并且长期担任多个联邦机构的承包商和顾问。他推测,发动微波袭击的可能是与该国长期盟友俄罗斯勾结的古巴人,企图破坏古巴与美国之间发展关系。

“这是一种可能性,”他在自家的厨房餐桌边说。“在独裁统治中,总会有一些派别,只要符合自身需要,它们绝不介意和通行政策对着干。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有道理的解释。”

艾伦·弗雷在华盛顿郊外的家中。1960年,他偶然发现微波的声学效应,最终以他的名字命名。 ALEX WROBLEWSK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微波在现代生活中无处不在。这种波长较短的无线电波可以驱动雷达、烹饪食物、传播信息、以及把手机连接到天线塔。它是一种电磁辐射形式,与光和X射线在同一频谱内,只不过位于另一端。

无线电广播使用的是波长为一英里或更长的波,而微波的大小是从约一英尺到几分之一英寸。在加热食物等日常应用中,它被认为是无害的。然而,当碟形天线将散乱的射线转变为集束时,这种较小的波长可以实现紧聚焦。

科学家们说,人体头部的尺寸恰恰使其成为拾取微波信号的极好天线。

生物学家弗雷先生说,1960年他在康奈尔大学的通用电气高级电子中心工作时,偶然发现了一种声学效应。在一次会议结束后,一名在附近通用的设施内负责测量雷达信号的男子找到他,说自己能听到电波的脉冲声——嘶,嘶,嘶。

弗雷感到好奇,于是前往在锡拉丘兹的工作场所,把自己定位在雷达波束之中。“你看,”他回忆说,“我也能听到声音。”

弗雷随后发表一系列论文,报道即使聋人也能听到虚假的声音,它们创立了一个关于辐射对神经影响的新研究领域。弗雷在1961年发表的第一篇论文称,功率强度比“连续暴露的最大安全水平标准”低160倍的微波,可能会引起声音错觉。

他的第二篇论文于1962年发表,将微波的大脑的受体部位定位为颞叶,它们延伸到太阳穴下方。每个额叶上都有一小片区域,即听觉皮层,负责处理来自外耳和内耳的神经信号。

莫斯科对微波的精神控制前景非常感兴趣,于是为这种预想中的武器类别创造了一个特殊术语,称其为心理物理学和心理电学。

国防情报局于1976年警告说,苏联对“内部声音感知”的微波研究有“破坏军事或外交人员行为模式”的极大前景。

在全球范围内,威胁在暗暗增长。

美国国家安全局(National Security Agency)向一名例行获得安全许可以讨论机密事宜的华盛顿律师马克·扎伊德(Mark Zaid)做出陈述,说明了一个外国势力如何制造出一种武器,“用以将目标的生活区浸没于微波中,对其身体造成很多影响,包括使其神经系统受损”。

扎伊德说,他的一名美国国家安全局的客户在那里旅行时,难以置信地看到他的神经系统后来崩溃了,从失去对手指的控制开始。

外交人员在中国广州的美国总领事馆工作时听到的高频噪音的起源,可能是一种被称为弗雷效应的现象。LAM YIK FE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华盛顿也预见到了新型武器的出现。

在新墨西哥州的阿尔伯克基,空军科学家们试图向敌人的脑袋里灌输可以理解的语音。这一新方法在2002年获得了专利,2003年又获得了更新。两项技术都划归空军部,从而限制了这一想法的传播。

首席发明家说,研究小组已经“通过实验证明”——“信号是可以理解的”。至于这一发明的用途,一份空军信息披露表将“心理战”列为第一项应用。

俄罗斯、中国和许多欧洲国家都被认为拥有制造基本微波武器的技术,这些武器可以使人虚弱、播撒噪音甚至杀人。专家说,拥有先进技术的国家可能可以实现更精确的目标,比如向人们的大脑发射言语。只有情报机构知道哪些国家确实拥有和使用了这种不为人所熟悉的武器。

基本的武器可能看起来像卫星天线。理论上,这种装置可能是手持的,也可能安装在货车、汽车、船只或直升机上。典型来讲,人们认为微波武器能在几个房间或街区这样相对短的距离内发挥效用。高能微波武器可能能够在几个足球场甚至几英里的范围内发射光束。

作为总统候选人的唐纳德·特朗普曾指责奥巴马政府的正常化政策是“一项非常软弱的协议”,并威胁要在入主白宫后废除它。在他于2016年11月底赢得大选几周后,美国驻哈瓦那大使馆发现自己正在与一场神秘的危机作斗争。

2015年,在哈瓦那港口,一些人在俄罗斯军舰维克托·列昂诺夫号附近捕鱼。 RAMON ESPINOSA/ASSOCIATED PRESS

2014年,古巴总统劳尔·卡斯特罗和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在哈瓦那的欢迎仪式上。 ISMAEL FRANCISCO/ASSOCIATED PRESS

外交官和他们的家人描述了在家里和酒店房间里听到的尖锐声音,有时强度大到足以使他们丧失行动能力。长期的症状包括恶心、剧烈头痛、疲劳、头晕、睡眠问题和听力下降。

去年10月,特朗普驱逐了15名古巴外交官,两国关系因此降温。批评人士说,白宫以健康问题为借口,结束了奥巴马总统的和解政策。

驱逐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Senate Foreign Relations Committee)就古巴局势举行了一次闭门的机密听证会。三名国务院官员和一名未具名的中央情报局高级官员出席作证。

今年1月,参议院就古巴危机举行公开听证会时,没有提到微波对人脑的可怕影响。

但是,在同月发表的一篇科学论文中,“弗雷效应”的首席调查员、美国伊利诺伊大学的詹姆斯·C·林(James C. Lin)描述了外交人员因微波束而生病的可能性。林是《生物电磁》(Bio Electro Magnetics)杂志的主编。这本杂志是一份同行评议的期刊,探讨无线电波和电磁场对生物的影响。

在他的论文中,他说,高强度的微波束有可能导致外交官们不仅听到巨大噪音,还感到恶心、头痛和眩晕,以及脑组织受损。他补充说,波束有可能是隐蔽发射的,只打击“既定目标”。

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医学博士兼医学教授碧翠丝·A·戈隆布在一间办公室里,她认为微波攻击可以解释外交人员的疾病。 TARA PIXLEY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今年2月,ProPublica在一项漫长的调查中提到,联邦调查人员正在权衡微波理论的重要性。另外,这项调查还包括一个令人感兴趣的发现。该调查称,一名使馆工作人员的妻子在听到令人不安的声音后,曾向屋外张望,并看到一辆货车疾驶而去。

碟形天线很容易装进小货车。

对古巴外交官们进行研究的医疗小组将3月份《美国医学会杂志》(JAMA)研究中提到的症状归因于一种不明能量来源。这种能量来源具有很强的方向性。这项研究指出,一些工作人员遮住了耳朵和头部,但他们听到的声音没有减小。研究小组称,外交官们似乎出现了脑震荡的迹象,尽管他们的头部并没有受到任何击打。

今年5月,有报道称,美国驻华外交官也遭受了类似的创伤。美国国务卿迈克·庞皮欧(Mike Pompeo)称中国和伊朗外交官的医疗细节“非常相似”、“完全一致”。截至6月底,美国国务院已经从中国撤离了至少11名美国人。

弗雷说,他怀疑此事不会很快得到解决。他说,危机的新奇、偶发性质和外国背景使得联邦调查人员很难收集线索并得出结论,更不用说提起诉讼了。

“根据我所知道的,”他说,“这将继续是个谜。”

William J. Broad是一名科学记者和资深作者。他于1983年加入时报,与同事一起获得了两座普利策奖,以及一座艾美奖和一座杜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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