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过去的乌克兰总统选举中,前总理季莫申科落败,未能进入第二轮投票。这是她第三次竞选总统折戟。
季莫申科是西方国家眼中的“民主斗士”,也是俄罗斯总统普京口中“可以打交道的人”。
两度出任总理、两度入狱,季莫申科被称为乌克兰政坛的“不死鸟”;在“橙色革命”中冲锋陷阵,在权力斗争中愈挫愈勇,她也被称为乌克兰政坛“唯一的男人”。
时过境迁,季莫申科身上的光环逐渐消退。她一生追逐权力,但始终无法站上权力的顶峰。
从“天然气公主”到“橙色革命旗手”
1960年11月27日,季莫申科出生于乌克兰东部第聂伯罗彼得洛夫斯克的一个小村庄。因为父母离异,她与母亲相依为命,在逆境中养成了坚韧的性格。
1984年从第聂伯罗彼得洛夫斯克国立大学经济系毕业后,她进入当地的机械制造厂工作。
上世纪90年代初期,乌克兰陷入苏联解体造成的剧烈动荡,政治、经济等各领域都迎来变革。颇具商业头脑的季莫申科看到了其中的商机,于1991年成立了乌克兰汽油公司,进军能源行业。
在乌克兰前总理拉扎连科的帮助下,季莫申科成功打造了自己的能源帝国。乌克兰汽油公司发展成为乌克兰最大的天然气供应商,年营业额超过110亿美元,后更名为乌克兰统一能源公司。季莫申科也随之进入乌克兰顶级富豪榜,被称为“天然气公主”。
独立后的乌克兰造就了一些像季莫申科这样的经济寡头。由于转型中的乌克兰法制不健全,权力腐败与政商勾连现象十分普遍,寡头们为了保住财富或者自己投身政界,或者在政界寻找保护伞。而季莫申科属于前者。
1997年,季莫申科开始从政,成功当选议员。1999年,季莫申科参与创立了祖国党并成为党主席,该党成为她在政坛摸爬滚打20年的根基。同年,季莫申科被任命为主管能源事务的副总理,对能源行业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整顿改革。
平步青云的季莫申科很快就遭遇了一次重大打击。由于能源改革触动了时任总统库奇马及其背后的寡头集团利益,再加上被曝光曾经为拉扎连科提供资金用于推翻库奇马,季莫申科与库奇马的关系不断恶化。
2001年1月,季莫申科被控涉嫌走私天然气并被捕入狱。几个月后,法院又将她无罪释放。
遭受牢狱之灾的季莫申科走上复仇之路,她与库奇马的另一位反对者尤先科领导了一场旨在推翻库奇马的街头抗议运动。
2004年乌克兰总统大选中,她全力支持尤先科参选总统。由于尤先科在选举中输给库奇马的接班人、亲俄的时任总理亚努科维奇,季莫申科与尤先科在西方国家的支持下发动了“橙色革命”,迫使乌克兰选举委员会宣布重新进行选举。最终,大选结果被逆转,尤先科如愿当上总统。
在那场轰动世界的“橙色革命”中,季莫申科的作用不可小觑。在手持橙色标语的支持者面前,季莫申科用富有煽动力的话语,号召人们举行示威游行和罢工,赶走代表寡头利益的库奇马和亚努科维奇。“橙色革命”让季莫申科从商界新贵成为政坛明星,这位梳着乌克兰民族特色金色盘头发辫的美女政客受到空前追捧。
从总理到阶下囚
尤先科就任总统后,为他竞选立下汗马功劳的季莫申科于2005年2月被任命为总理。由于在权力分配上出现分歧,这对政治搭档很快分手。
2005年9月,尤先科解除了季莫申科的总理职务,季莫申科指责前者此举是因为忌惮她的威望和支持率。
随着尤先科-季莫申科组合破裂,亲俄的亚努科维奇率领的地区党在2006年的议会选举中获胜,与尤先科暂时结盟并成为总理。由于亚努科维奇上台后不断设法削弱总统的权限,尤先科于2007年解散了运作不到一年的议会并提前举行选举。
季莫申科与尤先科再次联手,组成议会多数派,季莫申科重新回到总理宝座。而季莫申科随后也要求扩大总理权限,与尤先科再次爆发冲突。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在利益驱使下,乌克兰亲西方阵营内部不断内讧,而亲俄派和亲西派也可以抛开分歧暂时结盟。尤先科、季莫申科、亚努科维奇的不断分化重组,充分暴露了乌克兰民主制度的混乱无序。而季莫申科在权力斗争中显示出了惊人的韧性,她总能在绝境中积蓄力量,抓住时机扭转局面。
季莫申科的第二个总理任期正好赶上全球金融危机,她成功避免了乌克兰经济受危机影响陷入衰退。此外,季莫申科坚定推动乌克兰加入欧盟,着手与欧盟开展联系国协定与自由贸易区谈判。在她的任期内,乌克兰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并争取到了2012欧洲杯足球联赛的主办权。
值得一提的是,季莫申科的祖国党在此期间发展壮大,某种意义上成为了乌克兰的干部培养基地。不少乌克兰的知名政治人物都曾加入祖国党,比如曾担任代总统的图尔奇诺夫、曾出任总理的亚采纽克等。有媒体也因此将季莫申科称为“乌克兰政坛教母”。
与俄罗斯的天然气纠纷成了季莫申科总理任期最棘手的难题之一。由于尤先科奉行完全倒向西方的政策,乌克兰与俄罗斯关系不断恶化,俄罗斯要求提高乌克兰从俄进口的天然气价格,两国爆发天然气大战,互不让步。季莫申科设法使俄乌天然气争端走出僵局,两国最终签署了新的天然气供应协议,而这份协议也为季莫申科的仕途埋下祸根。
季莫申科在担任总理期间,就开始为日后竞选总统进行布局。在乌克兰2010年的总统选举中,季莫申科与亚努科维奇双双进入第二轮投票,亚努科维奇以微弱优势获胜。
亚努科维奇上台后,季莫申科被指控以高价从俄罗斯进口天然气导致国家遭受重大损失,于2011年被判处7年监禁。季莫申科则称此判决是亚努科维奇对她进行的政治报复。
从出狱到回归
自从季莫申科在此服刑,原本平静的哈尔科夫女子监狱成了一个喧嚣之地。不仅有季莫申科的支持者和反对者来到监狱前集会,还有形形色色的人前来探监。
季莫申科的案件引发了西方国家的不满。德国总理默克尔称如果不释放季莫申科,德国将抵制2012欧洲杯足球联赛。时任美国国务卿希拉里也对她表示声援。
季莫申科在狱中自称遭到虐待,并几次绝食抗议。她还以背部疼痛为由,从监狱转移到医院,德国政府专门派出医生为她治疗。
就在季莫申科不断为自己争取同情和关注的时候,乌克兰危机爆发。亚努科维奇政府因暂停与欧盟签署联系国协定遭遇大规模抗议示威,抗议活动逐渐演变为暴力冲突。
2014年2月22日,乌克兰议会通过一系列决议:释放季莫申科、解除亚努科维奇总统职务、确定5月25日提前举行总统选举。
当天晚上,坐着轮椅的季莫申科现身基辅独立广场。她在寒风中对示威者发表演讲,其间数度哽咽。她大呼“英雄永远不死”,呼吁坚守在独立广场上的示威者在没有实现所有目标之前不要离开广场。
季莫申科以全新形象重回政坛,她标志性的盘发辫变成了披肩长发。在2014年5月的总统选举中,她的得票率排名第二,输给了波罗申科。考虑到她有三年时间在狱中服刑,这个结果已然不易。
第二次总统选举败选后,季莫申科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总统梦。今年1月,她正式宣布参加2019年总统选举。她在竞选活动中承诺在5年内将乌克兰人的工资和退休金提高到邻国波兰的水平,在美国和英国的帮助下实现领土完整,实现乌克兰东部地区和克里米亚的“回归”。
乌克兰政治评论家博尔特尼科认为,季莫申科痴迷政治并全身心投入其中。对于季莫申科来说,权力重于一切,包括金钱、生活和家庭。为了到达权力的顶峰,她可以做出常人难以做出的牺牲,也可以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作为橙色革命的代言人,季莫申科难以摆脱身上的橙色印记。经过多年动荡,乌克兰民众对橙色革命中崛起的一代政客已经感到厌倦,他们既没有实现东西部的团结,也没有将国家带上正确的发展道路。
她的祖国党已经不复昔日的强大,她的支持者以老年人居多,而不少年轻人对她感到陌生甚至反感。
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她很可能错失了最后一次成为总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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