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物浦、曼彻斯特,各领风骚50年——英国新春之行随笔(四)

两大佬的毛衣战,自去年以来一路打打谈谈,近期又陡然升级。

联想起今年英国新春之行,也匆匆打卡了利物浦、曼彻斯特这两座城市,曾经傲视全球的工业重镇。呵呵,很多事情放到历史长河中,真算不上新鲜事。所谓的毛衣战,依然落在了历史窠臼中,新旧力量无法避免的撞击。

利物浦是英格兰西北部的港口城市,也是八大核心城市之一,人口“高达”50多万——听到这个数字,我不禁一乐,这要是在咱大中华,能不能排到“五六线”还得另说。

25年前,我作为远洋海员,曾随远洋船来过这里。清楚记得,我们靠好码头后,当地教会的慈善组织派车免费接送我们“下地”转悠转悠,并到一个俱乐部的篮球馆活动一下身子。那时候,在我们的眼中,老牌大英帝国高大上,每一个英国人好像都是富人;那时候,我们远洋海员,囊中是羞涩的,内心揣着一份谦卑,以及一份对于帮助与关怀的感激;那时候,我做梦不会想到会以一个游客的身份,再来到这里优哉游哉。

夕阳西下时分,导游首先领我们来到利物浦大教堂。这座教堂号称是世界最顶级的建筑之一,也是全世界最大的圣公会教堂。但是,赭红色的外墙,略显“肥胖”的观感,显得有点怪怪的。可惜时间已晚不得而入,或许精妙其间。

在著名的艾伯特码头(Albert Dock,维多利亚女王的丈夫艾伯特命名),自然也只是打卡而已。其实,要真正读懂利物浦,关键就在这艾伯特码头。

此刻的码头,寒风中仅仅几艘小拖轮摇曳于港池中,虽然有着一份辽阔,但也有着一份形单影只的落寞;景观灯映照在港航仓库楼宇上,虽然有一份旖旎,但也有着一份人去楼空的怅惘;码头上外型现代而意趣的利物浦博物馆,以及年轻海关工作人员、大铁锚的雕塑,虽然有着一份生动,但更有有着一份时光不再的留恋。

所有这些,都是在回忆、诉说这里曾经的无比繁华,甚至无比嘈杂与混乱。

据史料,1830年到1930年的百年间,总计有900多万英格兰人、爱尔兰人、苏格兰人,以及挪威人、瑞典人等从利物浦扬帆远航新大陆,去圆他们的淘金梦;在农业革命、工业革命时期,发现了奴隶、原材料、成品三角贸易奥妙的英格兰人,将一船船棉制品、工业制品从这里起运非洲,交换成黑奴沿途贩卖,再换回蔗糖、烟草、朗姆酒、棉花等等运回英国……不夸张地说,这里曾作为大英帝国崛起的“母港”而盛极一时。

虽然二战时期这个港口再度繁华,利物浦成为大西洋西部战场的战略要地,无数军用物资转运到这里,以及在实施诺曼底登陆前,盟军先在这里集结,但是,这也不过是回光返照,历史的滚滚车轮无法阻挡,时代远去得那样断然绝然,传统制造业、港口业从1970年代起急剧衰落,利物浦走向式微。

铅华褪去,但利物浦人把辉煌的历史印记延留在了各类博物馆中。利物浦由此成为了英国除伦敦以外,有着最多记录在册的博物馆的城市,甚至还建立了直面冷血历史的国际奴隶制度博物馆,在告诉人们无尽的历史文化遗产的同时,也折射出这座城市寻求“转型升级”的急切。

因此,利物浦只适合慢慢品读。

当然,利物浦不全然是怀旧,他们尽管修建了披头士纪念馆(Beatles,英国摇滚乐队,源自甲壳虫的单词Beetle,常称作甲壳虫或披头士),但他们没有把披头士尘封在历史里,市内的卡文区依然是全世界披头士乐迷们的圣地,约翰·列侬及披头士乐队曾经演出过192场的小酒吧Cavern Club,虽然在我看来略显狭窄,但成群结队的年轻人依然涌来,可见“约翰·列侬”和“披头士”这两个名词,至今仍是这个城市的气质。或许这也是他们“转型升级”一个方向。

接着,我们来到与利物浦一条运河相连的曼彻斯特打卡。

无须赘述,曼彻斯特之于英国的重要地位。这里是棉纺织工业的发祥地,也是世界上第一座工业化城市,曾经的世界棉纺工业之都。即使是今天,它依然是英国第二大城市,北方重要的交通枢纽与商业、金融、工业、文化中心,拥有重型机器、织布、炼油、玻璃、塑料和食品加工等700多种行业的国际化城市,是工业城市“转型升级”的典范。

行走在曼城的大街上,已经全然感受不到当年的“煤矿、蒸汽、汗水”的气息,“工业贫民窟、超时工作、童工、意外与死亡”,已封存在狄更斯关于贫穷与煎熬的作品里,爱尔兰共和军于1996年在市中心制造的爆炸事件,似乎也已经让人们淡忘,以运河边BBC总部大楼等“折旧盖新”的现代建筑为代表,彰显了这个城市的新生与活力。谁能想到,曾经的工业化先驱,今天已转身为“早餐要饮香槟酒”的充满闲情逸致的新城,甚至还有“同志村”等另类先锋气质。

艾伯特广场是曼彻斯特的心脏地带。最有特色的标志是市政厅,一座建于维多利亚时代的非常有韵味的歌特式建筑。市政厅正门门楣上悬挂着有猪生肖卡通图案和“新年快乐”中英文字样的横幅,广场的树枝上挂满了一盏盏小红灯笼,让来到这里的中国人感到非常温馨。这体现了城市管理者的用心。

曼彻斯特的另一个显词自然是“足球”,另一座显赫建筑自然是世界上最著名的足球场之一“老特拉福德球场”——大名鼎鼎的曼联俱乐部球队的主场。这里常常让曼彻斯特成为了狂欢城市,治愈人们劳累的身心。不必细表。

在老特拉福德球场的纪念品大厅内,有着曼联标志的各式衣帽、纪念品出售,然而有意思的是,仔细翻看,绝大部分商品都挂着“MADE IN CHINA”的标签——要知道,曼彻斯特曾经可是世界棉纺之都啊。

因此,历史的脉络就是这么既清晰又简单。产业大转移也好,“毛衣战”也罢,究其根本,全系于全世界竞争的唯一一个原则:物美价廉。“先行者”舒舒服服地赚一会儿钱,工资水平逐渐增长,富裕起来后,就没办法与一路追赶的“后发者”的产品比拼价格了。全球纺织业中心从曼彻斯特、利物浦转移至美国,然后又转移到远东、中国,现在正向东南亚转移……钢铁、家电、汽车,按照同样的模式,沿着历史的窠臼也在迁徙着。利物浦艾伯特码头上的锚、曼彻斯特的吊机、美国地图上的“绣带”,甚至是中国山西的煤矿坑、东北的“老基地”……无不揭示着一个事实——各领风骚50年。当然,本质上说,这些恐怕都可以归因于历史学家马克·埃尔文所称的“高水平平衡陷阱”。

也因此,行走在历史城市之间,我们可以清晰地读到所呈现的规律:凡是不断吸收外部文明成果、不断学习进步的,就会不断强大;凡是固步自封、不创新、阻碍时代潮流的,不管现在多强大,都必将走向衰败。

所以,做对自己该做的事情,所谓毛衣战在历史长河中就不是个事;怕的是抱残守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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