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为应付危机,经蒋介石提议,征得美国总统罗斯福同意,1941年12月23日,中、美、英三国在重庆蒋介石官邸举行联合军事会议,史称“东亚军事会议”。
宋美龄出席会议,亲眼目睹了蒋介石与英国代表驻印度总司令韦维尔的争执过程。蒋介石为维护盟国利益,提出“如果英国需要,我国可派80000人入缅作战。”
韦维尔却傲慢地答称:“如果由贵国军队解放缅甸,实在是英国人的耻辱。”
明确表示:“我们只请中国能惠允拨借美援物资就可以了”,并表示:英国向中国所借的物资“亟盼紧要关头过去之后,我方即能如数偿还”,避免给中国留下“来此乞援之印象”。
韦维尔的无理与言语中对中国的轻蔑让宋美龄气愤,她发言中指出:“请注意中国的地位!”史汀生也因此批评韦维尔“过于武断,不讲方法,还以旧日的英国方式对待中国。”
罗斯福也竭力劝诫丘吉尔不要过于轻视中国的作用。他对丘吉尔说:“如果人口众多的中国走上日本近一个世纪来所走的道路,并拥有现代化武器,将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他要求丘吉尔抛弃殖民帝国的陈见,如果要中国在未来发挥大国的作用,现在就必须像对待大国一样对待它。丘吉尔不以为然地回答说:“我出任英国首相不是为了主持大英帝国的葬礼。”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英国远东部队在日本的攻击下一筹莫展,英国海军远东舰队全军覆没,缅甸、印度均告急。英国向中国请援。
中国在世界人民、世界反法西斯战场最需要的时候,没有退缩,派出的第一支远征军,10万中国官兵依靠简陋武器、在供养极差的情况下英勇作战,在面临绝境、在惨绝人寰的情况奋勇求生,同古战役与仁安羌战役,曾轰动英伦之岛,戴安澜将军英勇捐躯,孙立人将军获得英国皇家勋章。而英国一直表现得极端自私自利,当中国远征军攻至缅甸仰光附近,就赶紧后撤。在整个缅甸保卫战中,英军没有作任何战略配合,甚至不向中国军队提供关于缅甸的任何信息,一心只想在中国军队掩护下逃往印度。中国远征军的失败自有英军的“功劳”。
5月10日,英国首相丘吉尔在广播演说中,大大赞扬美、苏在各战场中所起的作用,唯独对中国抗战,对中国军队在缅甸战场中所做的努力包括为援助英军所做出的牺牲,只字不提。这就激怒了蒋介石。他指责说:“英人对我缅甸军队一切不顾,至丘吉尔的态度对我等于唾弃,以怨报德,徒有势利,而无信义!”
1942年开始的废约运动,英美态度迥然各异。英国还是一副殖民者心态,仍然抱残守缺。
1942年4月25日,英国驻华盛顿大使在给美国国务院的一份备忘录中,就美国同英国磋商立时放弃在华治外法权问题答复说,目前这样做“不过是被看作一种软弱的结果”,因而主张在远东和平恢复以后再着手此事。英国外相艾登当时也向美驻英大使怀南特谈过类似的想法,认为此时废约会在“中国引起误解”,“目前不是一个适当时机”。显然,英国的这种考虑主要是出于面子观念,要维护大英帝国的所谓体面。
在谈判过程中,中国应收回九龙,为此并据理力争。但是,英国政府借口九龙租借地不在新约谈判范围,拒绝交还九龙。对于香港,更是不情愿归还。英方立场顽固,甚至扬言即使谈判破裂也在所不惜。11月11日,英国首相丘吉尔在伦敦市政厅发表演说时表示了强硬的态度,宣称:凡属于英国者,他必保护之。他不是为了解散大英帝国而出任首相,如果有这种事情发生,请另找他人办理。他决不放弃大英帝国的任何领地。最终中国未能通过谈判收回港九。
在1943年1月,中美、中英分别订立平等新约,取消了在华的治外法权及有关特权,从法理上说,中国与盟国是平等伙伴关系了。但是1月的卡萨布兰卡会议与5月的华盛顿会议,都未邀请中国最高领导人与会。
丘吉尔在1943年3月发表的演说中声称,他认为战争的进程应该是先打败德国,然后尽最后的努力来战胜日本,并说用不着使用对付德国的全部军队去“挽救”中国。
在谈到战后秩序时,他说将由英、美、苏三大战胜国来商讨世界组织的建立,将中国排除在外。重庆政府对丘吉尔在讲话中将中国排除在战胜大国名单之外,并对中国使用“挽救”一词极度反感,认为这是对中国的“有意轻蔑”。
宋子文首先对此的反应是,对英国在轻视中国方面所表现出来的“典型的帝国主义者和现实主义者”的观点,尤其感到难以容忍。在进行中、英平等新约谈判时,宋子文便对英方在香港问题上的立场颇为不满。此时英国外交大臣艾登请宋美龄访英,宋子文认为:“如果他处于蒋夫人的地位,他就不去,丘吉尔的那篇讲话使访问显得更为不妥。这样做就像中国挨了一记耳光还陪笑脸。看来我们将受到一个被英国挽救的流亡政府的待遇。”
但同时,宋子文也表示了另一种观点:“反过来,说不定正是为了这篇演说,蒋夫人更应该走一趟。”他告诉顾维钧说:“他刚给蒋夫人写了一封长信,说明他自己的看法,但是访问与否请她自己决定”,请顾维钧“和蒋夫人讨论以下邀请问题,并对他信中提出的看法做些解释”,“无论如何她应及时做出决定,不要总叫英国等待”。
经过几番考虑之后,宋美龄最后以身体不适为由,婉言拒绝了英国的邀请。
同年5月,丘吉尔访问华盛顿,并且带来了100多位重要将领及官员,其中包括在印度的陆海空军司令长官,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规模。宋美龄立即告知蒋介石这一消息。
蒋介石主张会见丘吉尔,对宋美龄说:“丘吉尔即到华府,如能与英相见面,则于公私均有益。此正吾人政治家应有之风度,不必计较其个人过去之态度,更不必心存意气,但亦必须不失吾人之荣誉与立场。此事或可由顾维钧与哈里法克斯先行接洽,而后由罗总统为之介绍。如与文兄出席会议时,请预商文兄,应请其代表发言,而吾爱竭力协助之,如其言有遗漏之处,则再由吾爱代其补充说明之可也。”
同时,蒋介石在重庆以国民党政府名义召见美国驻华代办,发表声明:“此次丘吉尔首相在华府期间,凡与中国有关事项,或与太平洋有关问题,如有会议,请约蒋夫人与宋部长出席参加。”顾维钧也认为这是正式通知,罗斯福、丘吉尔必能重视,请宋美龄及早准备一切。
遵照蒋介石夫妇的指示,顾维钧大使开始积极活动,以安排丘吉尔与宋美龄会面。
事实上,顾维钧自从听到丘吉尔到美的消息后,就认为二人会见是个好主意,对中、英关系能有重大影响。但他觉得惟一的问题是:丘吉尔是否打算来纽约,那样对访问宋美龄比较方便(除赴白宫外,在丘吉尔访美其间宋美龄一直在纽约)。如果丘吉尔觉得占用时间太多不来纽约,但又愿意与宋美龄会谈怎么办?
与宋美龄同行的孔令伟认为:“蒋夫人是一位女士,丘吉尔前去拜访比较合适。”
5月15日,顾维钧找到哈里法克斯说丘吉尔与宋美龄有极好的见面机会。
丘吉尔尽管行程紧张,可是他也希望能与宋美龄谈谈,这对于英、中合作和远东局势没有坏处。
于是就由罗斯福出面,特意安排宋美龄与丘吉尔会晤,以图缓解两国的紧张关系。罗斯福请宋美龄在5月23日去白宫参加午宴。可是,宋美龄接到罗斯福夫人的电话邀请后,以身体“不适远行”为由拒绝。罗斯福自然明白其中的奥妙,这只不过是托辞,但他认为不必过分拘泥于礼节。因此,又建议改在5月26日,以便宋美龄能“不误医生约定打针的时间”。宋美龄并不理会罗斯福总统的安排,拒绝赴华盛顿(当时宋在纽约)会见丘吉尔。
在这件事情上,宋子文也曾劝其妹妹以大局为重,并为其妹妹安排了与丘吉尔会晤的时间,但还是被宋美龄拒绝了。在这种情况下,顾维钧、宋子文认为她更应该去华盛顿,当罗斯福总统有意在微妙的局势中提供解决办法的时候,谢绝邀请是很不礼貌的。
可是孔令伟还是坚持:“作为妇女,应由丘吉尔来拜会,现在中国对日战争不很顺利,蒋夫人不应该显得过分迁就,不然的话,他们会爬到你头上的。因此,蒋夫人一定要比以往更坚定,保持尊严。”
宋美龄再次拒绝了邀请。对于这件事,她在见到顾维钧时做了解释:“丘吉尔目中无人,一定要我去华盛顿见他,我谢绝了。因为在国际关系中和个人关系中,礼仪和尊严都至关重要,必不可少。无论如何我在政治上没有外交部长之类的职务,所以有条件表现坚决一些。”结果,宋美龄因为“尊严”未到华盛顿,丘吉尔因为“事太忙”不能到纽约,双方终未见面直到两人参加开罗会议才第一次相见。
丘吉尔夫人对此事耿耿于怀,二十几年后,《纽约时报》外交专栏作家沙滋柏格采访丘吉尔夫妇,还提起了那段往事:
(1943年)有一天罗斯福总统对丘吉尔说:“我想介绍你见见蒋夫人,她是位漂亮的女人。”罗斯福立即打电话给蒋夫人,邀她第二天到白宫来与丘吉尔一道午餐,但宋美龄拒绝了,她说,丘吉尔要先打电话给蒋夫人,她才会答应,午饭终于没有吃成。
顾维钧分析宋美龄不接受访英邀请与不愿意去华盛顿会晤丘吉尔,可能是因为“妇女往往比较主观,或许蒋夫人在这件事上又比较感情用事”。他认为:“无论怎么说,被邀访英和在美国未同丘吉尔会晤这两件事,处理欠妥。”顾维钧很为这件事惋惜。他认为:“英王邀请她做国事访问,肯定是一种表示深切友谊的姿态。这是给中国的荣誉,很少给别的国家。”
宋美龄的做法却有其道理。如前所述,英国战时在远东的表现的确令人失望,一直是一种老牌殖民主义者的心态与架势,即使在成为盟国后亦无多大改观。1942年2月蒋介石夫妇访问印度回国后,对解决印度问题仍很关注。后来,由于英、印政府与国大党谈判失败而矛盾激化,甘地准备再发动一次“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时,与尼赫鲁等一道被捕。蒋介石多次呼吁双方和解。由于甘地绝食,生命垂危,1943年2月12日,蒋介石致电宋美龄,要她“面商罗斯福总统,从速设法切劝英国政府立即释放甘地先生,以确保联合国为民主、为人类作战之信念”。宋美龄遂及时告诉罗斯福。罗斯福果然致电美国驻印代表菲利浦斯告诉印度总督:“无论如何不能使甘地先生因绝食而亡。”但印督答称:“如彼欲死,似无办法。”
宋美龄为了促进释放尼赫鲁而继续努力,又发表声明敦促“释放尼赫鲁”。为此,英国政府很是恼火,驻美官员哈里法克斯找中国外长宋子文提出抗议中国干涉别国内政。宋子文机智地回答:“这件事不足为奇,因为蒋夫人是位妇女,说话时会感情重于理智。此外,这是她个人的发言,英国不必过分认真。我将不把抗议转达,以免把事情弄僵。”为以毒攻毒,宋子文就另一件事提出了抗议:当宋美龄赴美国时飞经印度,英、印当局并不知晓,事后英、印政府致信美国政府,抗议“偷运”宋美龄经过印度。宋子文认为:“对蒋夫人这样有身份的人,用这类语言是不可饶恕的,这是英政府的无礼和失态。”“已要求薛穆爵士收回那封信,因为不想将这件事报告委员长和蒋夫人而使事态恶化。”现在,宋子文也请哈里法克斯“将这件事向英王陛下大臣艾登汇报”。
自中、英新约签署后,蒋介石对英国的态度有所改变,他曾指示有关部门应尽量与英国建立良好关系。因此,蒋介石希望宋美龄能够应英国邀请访英,在宋美龄决定不去英国后,他又希望宋美龄能够在美国与丘吉尔会面。但是宋美龄根据英国一贯表现判断去英国不可能有访美那样的效果,见丘吉尔也不能改变他的既定方针,与其出访无效果,不如拒绝,在丘吉尔面前表现出的傲慢态度,对他进行一个回击,作为反法西斯主力之一的中国不应该也不能太软弱。从这个角度看问题,也无可厚非。
但是宋美龄拒绝在华盛顿会见丘吉尔,拒绝去英国,使英国很伤面子。克里浦斯爵士认为这“非常不幸……恐怕即使蒋夫人现在要来英国,英王、英后和首相也不欢迎了”。
1943年7、8月间,为修复中、英关系,宋子文访问伦敦时,英国外交大臣艾登、外交部常务次官贾德干都没有到火车站迎接,这种轻慢中国的一种姿态,也许是一种报复表示。
英国政府的如此反应,倒证明了宋美龄当初决策的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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