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30年,全球先后见证苏联解体、九一一恐怖袭击和2008年金融海啸,无一不是重塑国际秩序的大事件,而第四件事则是当下的新冠肺炎大流行。虽然疫情爆发后,不少评论家对全球化的前景感到悲观,但如同民众会出现抗疫疲劳,一国经济亦不能长期封闭,自给自足。随着各国陆续重启经济活动和边境,抗疫恒常化或催生另一种全球化模式,并以区域化为核心动力。
苏联在1991年解体不但意味冷战终结,更催生出新一波全球化进程,昔日居住在铁幕后的民众,慢慢接受资本主义的生活模式,而贸易、旅游、金融一体化亦打破地理和时间的限制,拉近不同民族的距离。不过这个迈向繁荣、和平和稳定的步伐,十年后却被撞向世贸大楼的飞机打断,伊斯兰恐惧症走进幕前,使欧美国家与阿拉伯世界的裂缝渐见。2008年美国爆发金融危机,不单反映当局监管不足和金融机构过度杆杆,其曝露的全球化贫富不均,更埋下2010年代民族威权主义抬头,而当中去全球化的范例,无疑是英国以捍卫自主之名而走上的脱欧之路。
压垮经济全球化的稻草
新冠肺炎对全球化的冲击亦陆续浮现。哈佛大学国际关系教授Stephen M. Walt认为,“大流行将壮大各国民族主义情绪,而各类型政府在采用紧急措施管控危机,大多都不愿在危机结束后放弃这些新权力??而新冠肺炎将创造开放度、繁荣度和自由度渐走下坡的世界”。英国智库漆咸楼(Chatham House)总裁Robin Niblett更认为,“大流行可能是压垮经济全球化的最后稻草??世界极不可能回到21世纪初互利的全球化观念和定义??如果没有诱因保护全球经济一体化带来的共同利益,那麽20世纪建立的全球经济治理架构将很快萎缩。”
诚然,当我们看到中、美就疫情隔空对骂、全球经济滑落的速度好比1929年的经济大萧条,以及双位数失业率等宏观环境,前路确似是上述学者分析的前景。但当下全球的经济、人员和文化,在过去30年的快速融合,也使各国相联度大增,唇亡齿寒,故后疫情时期的全球化虽有波澜,但同样亦机会以另一形式出现,重拾新动力。
疫后区域合作
虽然各国为防范疫情外传和输入,纷纷停开边境口岸,使至全球化缓缓倒退,但从重启经济和边境的安排可见,全球化的前程未必定是暗澹。随着欧盟的疫情渐见平稳,波罗的海三国——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周五(15日)宣布,将相互开通三国边界,创造欧盟内部首个“旅行泡泡”(travel bubble),以加快三国经济复苏的步伐。如同欧盟委员会的立陶宛代表Arnoldas Pranckevicius所言,“波罗的海三国是紧密伙伴,在流行病方面也有类似情况,经济状况亦很好地融合一起,因此人员和货物的自由流动对该地区非常重要”。
即使三国的经济影响力对全球无足轻重,但其药方对世界亦有启示。全球经济过去30年快速融合,各行各业的产业链环环相扣,早已形成唇亡齿寒的利害关系。但由于各国在本土疫情减退后,仍须防范境外输入的风险,在平衡经济和公共卫生的考量下,各国大多只能像波罗的海三国般,只对经济、文化、人员和情报紧密联系的邻国,重新打开门户。然而,这种对策虽然减少远程的联系,但反过来却加快区域化的融合,有望整合出规模小于欧盟、但大于国家的利益集团,并取代国家成为下一波全球化的单位。同样地,波罗的海的模式,或许也适用于东盟十国、中欧的维谢格拉德集团(Visegrad Group),以至北欧五国。
在两次大战期间,美国政治神学家尼布尔(Reinhold Niebuhr)曾浅白地形容全球一体化带来的挑战:“在国际贸易的发展,国家之间经济上渐渐相互依存,以及科技文明的过程中,各国所创造的问题,远比解决办法来得更快”,才会加剧国家之间的矛盾。回想欧洲由普法战争完结,到一战爆发之间的和平时期,各国在不设边境下快速融合,成为小说家褚威格笔下的“黄金年代”。虽然两次大战暂缓了全球化的历程,但二战后航空业的发展,却为全球化在“边境年代”带来了前所未见的新动力,使至各国经济、人员和文化交流再现活力。因此,全球化就像已开辟的发展道路,尽管不时需要停用维修,但其历史大潮不会就此中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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