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
坐标:新加坡
职业:全职妈妈/兼职写作者
三明治作者童言在新加坡生活,菲佣因为专业度较高,是很多家庭的首选,但雇了菲佣之后,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她和周围朋友遇到了各式各样的外籍女佣,有的让人失望,有的给人惊喜,还有猝不及防的意外。据媒体报道,中国内地有望引进30万菲律宾劳工,如果菲佣市场开放,这篇故事也许能给观望中的家庭提供一些参考。
1
“你准备请女佣吗?”
三年前,我们刚搬来新加坡,地方还没熟络,就听到新朋友一个接着一个地追问这个问题。
我向来怕麻烦,而请女佣肯定需要跑很多趟中介,填很多表格,因此我一直有意回避这个计划。但我发现,女佣一定是聚会里最常出现的话题,几乎每个人都有一段和女佣爱恨交杂的故事。而在新加坡,女佣亦是本地人最关切的生活问题,平均每6户人家中就雇佣一个。在专门介绍女佣的地方,中介成行成市,好不兴旺。
我也总能在许多场合碰到别人家的女佣,她们一律皮肤黝黑,劣质T恤加人字拖。工作日,她们像蚂蚁一样无声无息地推着不属于她们的婴儿车、采购车,出现在游乐场和超市。一到周日休息,她们统统换上又艳又闪的衣服,成群结队地涌向广场、草地、海边。
其实我是想请女佣的,因为那时孩子一个2岁,一个4岁,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但我却在请兼职还是全职两项选择中犹豫。倒不是全职的贵。相反,请一个全职住家的很省钱,只要一次性交一笔费用给中介,女佣的签证、保险、给政府的税就都全部搞定了,而每月的工钱比按小时算的兼职划算多了。身旁的朋友,几乎全都请了全职。
但我一直不能下决心,因为以前在上海,我们只请了个钟点工就搞定了,现在不必升级。其次,新加坡提供给女佣的环境,实在有“非人道”的嫌疑。
在新加坡,只要是商业居住楼房,就一定建造了女佣房间。但大多情况下,这些女佣房都小得可怜。就拿我们家的女佣房为例,连一张儿童床都放不下,更没有窗户和空调。尽管如此,还是有大批大批的女佣居住在这样的环境里。要是遇到好的雇主,还能装上风扇。要是遇上不好的,不仅视若无睹,还不给饭吃,每天一片面包打发。虐待女佣的案例,更时有曝光,不得不说是发达国家如新加坡的一大诟病。
前几年,一张照片更是引发了全城热论。照片上,一名国民服兵役男子让其女佣替他背书包,自己却堂而皇之地低头玩手机。越来越多新加坡人把本来应该自己负的责任压到瘦小的女佣肩膀上,却不能给予她们应有的尊重。
于是思前想后,我最后还是请了兼职女佣。
女孩叫Eli,来自菲律宾,本身就在女佣中介里工作。也许有点闲,便出来做家政赚点外快。她也提到自己交了意大利男朋友,一个厨师。
Eli做家务挺利落的,拖地熨衣服都不错,孩子也挺喜欢她。可是过了几个月,Eli时不时地开始请假。有时候则因为前天晚上出去喝酒了,第二天宿醉起不来。有时候则身体不舒服。还有一次,人还没到就给我发来了照片,说男朋友切菜切伤了,需要马上陪他去医院。
我看着手机上那根几乎已经止了血的食指,突然尤其想念以前在上海的阿姨。我还记得阿姨身材敦敦实实的。她有一个十岁的儿子,留在老家。还有一个好赌的丈夫,怎么也不愿意和她离婚。每天,阿姨骑着她的紫红色电瓶车,不是在别人家吸尘拖地,就是在去吸尘拖地的路上,风雨无阻。她也几乎不请假,印象中只有一次她骑车摔倒了,脚背上伤了一大片。要不是被我发现立马“赶”她回家,她可能就一瘸一瘸地坚持了。
不过,对于Eli的借口,我从不作出任何评论,毕竟一周只来四小时。后来,Eli因为家里原因,自己辞职回菲律宾了。她推荐了一个姐妹来顶替,谁知道这个姐妹第一天上班就抱怨说太远来不了。
我赶紧让她以后都不用来了,自己反而松了一口气。一个兼职都徒增了那么多些琐事,那请一个全职的,岂不更烦心?
2
“唉,烦人,真烦人!”
一见面,小卡就开始和我诉苦,关于她的缅甸女佣。
小卡是香港人。因为我们俩都说粤语,也喜欢喝啤酒,我们定期会一起约午饭。别看她瘦瘦小小,说话也轻轻柔柔,在还未生孩子前,她曾叱咤职场,还被外派长驻过上海和台湾。有了孩子后,小卡随丈夫到过马来西亚居住,前两年才回来新加坡定居。
小卡不是没有请过女佣,以前在马来西亚时就请过。那时她全职在家,兼职女佣每天来几小时即可。现在孩子快要上学了,小卡耐不住重回职场的诱惑,于是第一次尝试请全职的,来自缅甸的S。
新加坡临近东南亚,女佣来源地除了菲律宾、印尼等老牌外劳输出国,还有市场新开放的缅甸,甚至印度女佣。小卡从中介那儿打听过,菲律宾女佣虽好,但出来打工久了,难免会有点“老油条”,知道怎么钻空子偷懒。而来自缅甸的女佣相对单纯,能安心工作。就冲着这一点,小卡便把眼光投向缅甸女佣S的自我介绍视频上。
按小卡自己的描述,S的妆虽然化得有点浓,英语也不太流利,但整体感觉看起来很老实,眼睛都不敢正眼看人。于是小卡便决定雇佣S,把所有费用材料交齐后,小卡就把S接回家。
回家路上,小卡特意问了S是否带了手机。因为怕女佣分心,有些雇主不同意让女佣用手机。但小卡很通融,用香港人柔柔的英语和S说,就算带了也没关系,只要工作时不玩就可以。S一口否认:不,我没有带手机。
因为这是S的第一份工作,小卡花了很多精力来培训S,教她做饭,炒菜,叠衣服,上超市买东西。她给S制作了一个时间表,让她每天按照时间表工作。小卡的计划是赶紧把S培养出来,然后就轻松开始工作。她还寄望,未来的某一天,或许下班回家后能喝上一口S煲的西洋菜猪骨汤。
但现实令小卡有点失望。首先,S实在太“单纯”了。别说学煲汤,她连我们习以为常的电器都未曾熟悉。S来的头几天,小卡拧开炉子,火冒出来的那一刻,S整个人吓了一大跳。更不用说冰箱了。S说,在她老家,他们做饭是用柴火呢!
其次,小卡发现,她和S之间的沟通十分不顺畅。每次教完S,小卡问她明白没,S睁着大眼睛说“嗯“
。可过后,依然犯同样错误。刚开始,小卡以为是语言问题。可渐渐地她发现,S其实是听懂的,却有点故意和她作对,就像一个青春期的女孩,老妈越说越不服气的感觉。
这可让小卡很想不通,她自觉待S不错,从未让她加班。有时候家人出去吃饭,也总想着给S带点回来尝尝,可怎么S就那么和她暗暗作对呢?
于是每次见到我,小卡都忍不住抱怨一下。但毕竟S才来了不到一个月,小卡还是想给S机会,希望她会开窍。但一个月过后,S不仅没有开窍,还学会了说谎。明明自己把红色和白色衣服混在一起洗,却狡辩说衣服本来就是粉色的。
小卡终于受不了了,赶紧联系中介把S送回去。就在S收拾行李时,小卡发现了S的手机!
“你不是说没有手机吗?”
小卡问,她的修养并没有让她提高嗓音。或者说,小卡心里还存着丝丝希望,想着S念在小卡待她好的情面上,编造出一个让小卡能下台的借口。
可S丝毫没有掩饰的打算,她操着突然很流利的英语说:“对啊,从一开始我就骗你的!”
那一刻,小卡气得都打起哆嗦。她想不明白,这个看起来那么老实单纯的S,到底从哪儿学来这些狡猾?后来,她听说邻居也因为请了缅甸女佣而发生了类似情况。经过与邻居交换一通信息后,小卡才知道,还未来到雇主家前,这些女佣就被老乡们好好教导过一番:千万别告诉雇主你藏了手机!
经过这次教训,小卡发誓再也不请缅甸女佣了。但她后来请的菲律宾女佣整天借钱还赌债,很快又被小卡辞退掉。在面试了20多个女佣后,小卡算是找到一个相对合适的。小卡终于可以上班了,但她上得一点都不轻松。时不时地,她需要打电话看看女佣是否接上了女儿,是否按时给女儿吃了饭。有时候女佣做错事,小卡还要耐心和她解释。
“好累。” 小卡说,“家里多了一个人,就是多一份要操心的。”
听完小卡的故事,我庆幸自己不用经历这些崎岖之外,也很同情小卡的感受。我们把陌生人请进家里,对雇佣双方都是一种未知。尽管雇主不必担任过多风险,大不了可以像小卡一样把女佣送回去。但这种未知,同样可能带来措手不及的后果。
3
知道Lynn也请了兼职女佣后,我着实有点惊讶。
Lynn是我认识的妈妈朋友。她身材高挑,很对得住她的荷兰国籍。她的眼睛很美,淡蓝淡蓝的。Lynn在新加坡打理她的家族生意,上班时间自己说了算。尽管如此,她和她先生平时都需要出差。同时兼顾家庭与事业,放在其他大多数家长身上,肯定请住家女佣无疑。可Lynn为什么宁愿牺牲自己时间,也要请一个一周只来三次的兼职女佣呢?
“我有心理阴影。” Lynn说,“因为之前的全职女佣,意外去世了。”
我更惊讶了,毕竟平时听说女佣生病都少,更不用说去世了。
面对我的追问,Lynn缓缓道出三年前圣诞前夕发生的故事。
那是一个早晨,六点钟左右,
Lynn家女佣P抱怨自己呼吸不顺畅。为了保险起见,Lynn叫来了救护车,把P送到医院做检查。但医生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P当天就回到家继续工作。
第二天早晨同样六点钟左右,P再次抱怨呼吸不顺畅。Lynn也再次叫来救护车,并和P一起到了医院。可是很奇怪,医生始终不能下定论,他们甚至犹豫是否应该让P住进重症病房。因为还有工作,而且P的菲律宾好姐妹都来陪着,Lynn替P办好了住院手续就回家了。
当天晚上七点多,Lynn接到来自医院的电话,通知女佣病危了,让Lynn赶紧来医院。Lynn扔下孩子和来新加坡过圣诞的父母,赶紧打车去医院。可已经来不及,Lynn到达病房时,P已经过世了。她身上还插着管,看得出匆忙抢救的痕迹。
事情来得太快了,Lynn懵懵地呆站在病房门口。她不明白,平日好好的女佣怎么突然就没了呢?!照理说,女佣们按规定每个月都进行例行体检,可怎么就没有检查出什么病症来?再者,Lynn才发现原来女佣一直在服用降血压药品。她为什么没有告知?而这和她的死因又是否有联系?
没有人能给Lynn任何答案,也没有人过来安慰。主治医生草草提到社工会和Lynn联系,就匆忙走了。Lynn急切地等着社工的电话,可是等来等去,什么都没有。她想起给中介打电话,可中介说,他们也从未遇到过这样情况,不知该如何处理。
不知过了多久,医院护工来挪P的遗体。Lynn恍恍惚惚地跟在后面,来到医院最阴冷的地方。坐在接待处外面,她看着遗体像食物一般被吞进了渗着白光的大门。
正当Lynn一筹莫展之际,她在太平间遇到了一个好心的丧礼策划人。他让Lynn打电话找菲律宾大使馆,要求开示女佣的死亡证明。同时,这个策划人也安排好了棺材,以及和航空公司联系好舱位,没几天就敲定了日子,把女佣的遗体运回她的家乡。
最令Lynn感动的是,策划人还专门给女佣的十几个好姐妹安排了一场基督教追思会。这些姐妹十分有人情味,一起凑了两百多块新币,嘱咐Lynn要交给女佣的家人。
后来,女佣的四个女儿中老大也来新加坡打工,Lynn和她见了一面。至于意外产生的所有费用,全部由保险公司承担,这也多亏当初给中介交纳费用时,包括了保险。
讲完这段故事,Lynn沉沉地呼了一口气。我问她经历过这件事后,是否需要看心理咨询师。Lynn笑笑说,“还好啦。”
“不过,我再也不要请全职的了。” 她和我说,“太多不可预知的事情,还是兼职的好。”
4
就在我为这篇文章做准备时,我咨询了生活在国内的好几位妈妈朋友,她们已经有人在用菲佣。可无论是兼职还是全职,统统为“黑户”。这意味着要是真发生Lynn碰到的问题,后果可能更严重。
不过,根据菲律宾媒体报道,中国五大城市有望引进30万劳工,其中职业包括家政、护工、厨师等。倘若海外劳工市场正式开放,相信对应的机构与法律也会规范起来。
尽管现在国内只允许外籍人士雇佣菲佣,但毕竟菲佣名声在外,“英语好,受过专职培训,懂得照看孩子和老人,会看主人脸色,不轻易耍脾气”,这些都是我听到最多关于菲佣的赞美。许多人都盼望着等市场一开放,就马上通过合法渠道聘请菲佣,仿佛菲佣就是如Mary
Poppins
(英国女作家帕·林·特拉弗斯的玛丽·波平斯童话系列里面的主人公,一位从天上飘下来的仙女保姆)般的魔法保姆,只要她们出现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可我不禁想:难道菲佣自带光环,雇主就不需作任何努力吗?
这个问题,阿敏或许知道答案。
阿敏来自中国江浙一带,十几年前嫁来了新加坡。阿敏浸淫新加坡文化已久,平日喜欢喝kopi,吃鸡饭,早已入乡随俗。唯独说起话来,软侬细语不改之余,也几乎从未见过她生气。而事实上,阿敏每天需要处理的事情一大篮子都装不下:夫家的生意,自己的生意,三个学龄孩子,家里大小事务。因此,雇佣女佣便是阿敏不二的选择。
阿敏家的女佣叫Becky,全身胳膊腿脚,都是圆圆的。但她的穿着并没有因为体重而限制自己的风格,紧身7分牛仔裤照穿,去哪儿都挎着一个很玲珑的皮质小包。不像我见过的大多数女佣,总是随意T恤衫大裤衩,仿佛要把自己隐形了一样。Becky的脸是很好看的鹅蛋形,头发全部拉在后面的马尾辫子上,清清爽爽。
阿敏很少称Becky的名字,而是叫她“胖子”。那种口吻并非是嘲讽,更像是很熟朋友间的外号。Becky一点不在意,听到阿敏叫她,不用说也知道要干嘛:去车上拿孩子的衣服、食物。要是孩子不小心跌倒了,Becky马上能从包里掏出止血贴。而对于阿敏这个雇主,Becky也是直来直去,并不需要顾忌太多。
阿敏说,Becky在她家工作了八年了。如无意外,今年还会和她续签。
其实找到Becky前,阿敏也经历过不靠谱的菲佣。那位女佣晚上趁主人家睡着,自己偷偷出去和朋友喝酒去。阿敏知道后,毫不犹豫把女佣辞退掉。她马上找到中介,强调两个具体要求:一要对孩子好,二要有学历。中介推荐了Becky。
八年前的Becky其实从未做过保姆。她来自菲律宾一个小岛,靠着家里殷实的环境,她接受过不错的教育。可父亲一走,生活只能逼着她出来找活干。她的第一份是办公室文员,每月能赚大概500块美金。但这些钱她需要养活自己的同时,还得抚养自己的女儿,和家里的兄弟姐妹。于是一年后,Becky学着其他菲律宾女人,接受了基本家政培训后,决定来新加坡找一份住家保姆的工作。
阿敏在视频面试Becky时,完全没有在意她的经验不足。阿敏说,Becky很开朗,很爱笑,说话也很有逻辑。于是,阿敏就决定聘请Becky。
因为接受过上岗培训,Becky的家务活基本都能完成。但阿敏并不希望Becky只是一个按部就班的女佣,也不希望和Becky只是冷冰冰的雇佣关系。阿敏把Becky当作工作伙伴一样对待,大家谈道理,谈情义,建立信任。
Becky刚来时,阿敏的孩子还小。阿敏告诉Becky,孩子吃东西一定要有时间规律,到饭点才能吃。可Becky看不过去,背着阿敏偷偷为孩子吃零食。阿敏知道后并没有生气,更没有辱骂。她拿出育儿书籍,耐心和Becky说明喂孩子吃零食的坏处。Becky听得心服口服,以后阿敏说什么都照办了。
阿敏认为,聘请女佣首先要看人品。要是道德方面有问题,那得赶紧换人(如之前偷偷出去喝酒的女佣)。工作表现是其次,因为可以慢慢教。而作为雇主方面,也应该尽到责任:发薪水的日期到了,绝不延迟;周日是休息日,绝不让她加班。女佣也是人,也同样需要得到尊重和理解。
正因为阿敏的用人之道,Becky忠心地留在她家工作。有时候阿敏带着孩子回国度假久了,Becky想念孩子心切,自掏腰包飞去中国。现在阿敏正开创自己的瘦身事业,Becky受了阿敏的影响,下决心远离菲律宾人喜欢吃的煎炸食品,开始执行健健康康的瘦身饮食计划。
因此,阿敏认为,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女佣,也没有完美的雇主。只要大家互相尊重,互相理解,才可以让这样的雇佣关系健康和长久的维持下去。
5
Eli回国后,我很幸运地找到了一个近乎完美的阿姨。她来自中国东北,工作日在商场里打扫,休息日则上我家帮忙。
大概因为“同声同气”,我和阿姨无缘故地觉得亲。有时候我被孩子气了,她会像长辈一样出来教训孩子。阿姨从不在薪酬上和我讨价还价,甚至有时候做的时间短了,还主动退还工钱。
只不过这么好的阿姨,再过一年就回国享清福了。想到这儿,我会觉得有点遗憾。但有时候,我也会为自己生出这种情绪而觉得可笑。
新加坡最不缺女佣了。就像我每天傍晚带娃去的公园,无论是遛狗的,溜娃的,还是推轮椅的女佣,时不时总有新面孔出现。但她们似乎从未担心,明天是否就会被替换掉。她们总是那么快乐,随意围坐在草地上,就着各自带来的炸虾片或薯片,用只有她们懂得的语言,谈天说地。尽兴时,她们咯咯咯地笑得喘不过气。她们笑呀笑,露出了没钱补上的牙齿缺口,忘掉了老家伸手要钱的懒惰男人。待太阳快要下山了,她们又遛着狗,溜着娃,推着轮椅,回到那个小得可怜,不属于她们的家里。
我在旁看着她们渐渐融进黄昏的影子,突然觉得很模糊。城市从不擅长勾勒她们的细节,但让“女佣”这个角色鲜活起来的能力,或许就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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