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FBI的官网上,邦妮和克莱德一案被访问了无数次。
案情简介是这样开头的:
1934年5月23日,路易斯安那州,什里夫波特。克莱德巴罗(Clyde
Barrow),臭名昭著的德州杀人犯,以及他那个爱抽雪茄的快枪手女友邦妮帕克(Bonnie
Parker),今天在德州骑警的伏击中遭到射杀这是美国有史以来最戏剧化、最跌宕的伏击行动之一。
当天早些时候,
由德州前游骑兵队长Frank Hamer率领的队伍,在一条小路上埋伏,屏息静待那辆从远处开来的福特V8。
9点15分,目标从远方驶来,以每小时85英里的时速冲进了这个精心罗织的死亡陷阱。
Hamer认出了那辆车,司机正是通缉犯克莱德。
六枝自动步枪一起向车厢扫射,
枪声之大,Hamer说他的耳朵在几个小时之后还是聋的。
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六名骑兵一共发出了167枚子弹。
几乎未经抵抗,这对危险的美国情人当场死于乱枪之下。
据法医统计,约莫107发子弹射入了两人的身体。
即使邦妮从未被判死罪,她的身体还是被50余发子弹打成了筛子。
总指挥官Hamer事后对媒体说:我讨厌对一个女人下手,尤其是她坐着的时候。但在那种情况下,不是她死,即是我亡。
时间倒回至1930年代初。
彼时,美利坚的精神大厦轰然倒塌,翻开中西部的地方志,大量的笔墨用在了记录这场空前的大饥荒上。
找不到工作的1500万美国人成了流民,还不上钱的农民成了银行的佃农。俄克拉荷马大批农民破产逃荒,宾夕法尼亚州的乡下人吃蒲公英和野草根。而贫富间却有着非常壮观的差距,衣着体面的富人依旧开着漂亮的轿车。
和其他达拉斯贫民窟的孩子一样,克莱德也共享着那个时期差不多的贫困。
在加入海军的申请被拒之后,
他便和哥哥一起,干起了抢劫、偷车的勾当。
1930年一月,克莱德在朋友的家庭聚会中遇到了正在制作热巧克力的邦尼。
当时邦尼19岁,父亲去世后,一家人迫于贫穷,搬到了素有魔鬼的后院之称的西达拉斯贫民窟,而辍学后的生活就是一份没有出路的端盘子工作。
几乎是在一瞬间,邦尼就爱上了克莱德的孩子气。
他穿着西服和开车的样子让我着迷,尽管我知道那很可能是偷来的。
很快,她就适应了克莱德的生活方式。
1932年出狱后,克莱德和邦尼招募了几名同伙,开始了打劫生涯,其中包括了他的哥哥巴克,以及嫂子布兰奇。
这一年4月,克莱德与同伙在德州Hillsboro打劫一间小店时闹出了人命。
不过,这并非他第一次杀人。
在 Eastham 监狱服刑期间,他不仅要忍受狱警的虐待,还要忍受一个犯人的鸡奸,一气之下,克莱德用铅管敲碎了他的头骨。
两年后,刑满释放的克莱德因前科累累,经常受到警察的盘查。
克莱德对母亲说:他们不会让我自由的。我要和他们一起下地狱。
而面对巴罗邦的成员,他则强调:犯罪的最终目的不是发财,而是要为自己待过的 Eastham 监狱带来变革。
【从通缉犯到美国偶像】
从1932年起,巴罗帮就开始频繁地进入公众的视野。
两年间,他们沿着美国中西部的洲际公路,撕出了一条血路。
当他们最终在Bienville教区附近被捕时,已有13名被害者遇难,其中包括9名警察和4名无辜平民。
这足以让巴罗邦与同时期的漂亮男孩弗洛伊德、全民公敌约翰迪林格和娃娃脸纳尔逊齐名,在美国犯罪名人堂里争得一席。
彼时,美国警察并无权跨州执法,巴罗邦游击战式的跨州作案,让各州警方都很头疼。
而美国大众却似乎被他们罗宾汉式的冒险深深迷住。
新闻出版社喜欢称他们为亡命路上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面容姣好的无名之辈,在银行不为人所喜之时,对其进行了抢劫。
在一篇专栏文章里,作者认为他们年轻,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而邦尼作为一名女性角色,她的存在让他们成为不可替代的个体之愿望显得无比真挚。
1934年的复活节,克莱德一行又在德州一个小镇枪杀了两名公路警察,这时,民意才开始转向,认为他们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
五天之后,60岁的警察坎贝尔成了巴罗邦的最后一件牺牲品。
此时,德州及联邦警察发动大批人力,誓言死活不论,务必要将他们全都问罪。
1934年的春天,巴罗邦的好运气用尽了。
几周后,为了争取儿子能够从宽处理,梅斯文(巴罗邦成员)的父亲配合警方,将邦妮和克莱德引到了那条僻静的小路上。
每隔一段时间,一伙人会回到其中一人的家乡探望亲人,这一点正成了警方设置埋伏的启发性线索。
在邦妮和克莱德被射杀以后,警方留在原地,等待验尸官的到来。
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们疯狂地涌入车中收集纪念品。
有人想割下克莱德的耳朵,有人想割下他的手指,有人带走了邦妮满是血迹的裙子一角,有人收集了一捆她的头发。
当验尸官韦德来到现场时,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搜刮来的纪念品,
从金属子弹外壳,到车窗抖落的银色玻璃碎片。
二人的死讯传开后的12个小时内,
小镇的人口从2000人激增到了12000人,人们纷纷从不同的州、市赶来,想要一睹一代大盗的遗容,当地酒吧的啤酒价格因此而涨了一倍。
几天后举行的葬礼也是热闹空前。
粗略估计,约莫有两万人前来参加邦妮的葬礼。
许多人送来了鲜花,包括漂亮男孩弗洛伊德和社会公敌约翰迪林杰。
其中最大的一束来自达拉斯的报童,因为死讯使得报纸的销量飙升。
很快,邦尼的坟墓成了一个香喷喷的化妆盒,仿佛里面装的是糖果,而不是死亡。
邦妮的葬礼,送行队伍规模巨大。
因为人太多,葬礼附近甚至支起了卖爆米花和糖果的小摊。
克莱德的葬礼同样引来近万人围观,
有人甚至想用7500美金从克莱德的父亲那里购买他的遗体。
就连开枪射杀他们的骑警,事后也想要一点纪念品。
Hamer和他的同事们收藏了福特车上找到的枪支,以及克莱德用来迷惑警方的5个假牌照,另外,还带走了邦妮放在车里的衣服,以及克莱德的萨克斯。
邦妮的家人要求警方归还这些物件时遭到了拒绝。
后来,这些东西都被当作纪念品高价拍卖掉。
劫匪死了,留下一地自由的错觉。
在几个月内,亡命之徒约翰迪林格和娃娃脸尼尔森也迎来了相似的结局。
对于大多数犯罪分子来说,死亡就是故事的结尾。
然而,射在邦妮和克莱德身上的107发子弹,却持续地发挥作用,激起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想象力。
关于邦尼和克莱德的案件研究、生平报道此起彼伏,两人的传奇事迹逐渐成了歌曲、书籍和百老汇音乐剧的主题。
这种狂热一路高歌猛进,并在60年代达到高潮。
1967年,电影《雌雄大盗》横空出世,旋即成了新旧好莱坞的分水岭,不仅收获了可观的票房,还斩获了两座奥斯卡小金人。
而作为角色原型的邦尼和克莱德,也从恶棍、逃犯,一跃成为了荧幕偶像。
在电影中,邦妮与克莱德来到一个农户家中,农户面有戚色说:银行打劫了我的家。二人回到车中,沉思了一会儿,面带兴奋,做出了抢劫银行的决定。
婴儿潮一代马上被这种反政府的英雄俘获,在依然失败的经济体系面前,年轻人不约而同地向往起邦妮与克莱德式的野性、流浪和垮塌
这种叛乱精神,与60年代的反文化大潮不谋而合。
人们正合力设计一种情感的新的出口。达拉斯的历史学家John Neal Phillips这样解释近乎泛滥的邦妮和克莱德现象。
就像他批判的那样,自由被误用的后果很快便初见端倪。
人们声称人是自己的主宰,购买枪支是为了给人民保护自己和家人的能力,购买毒品是因为人民有权决定什么东西可以进入身体和血液。
一时间,到处都是自由错觉的碎片。
不得不说,
邦妮和克莱德在当时那个年代备受追捧,或许与美国经济萧条、社会动荡有关。
人们希望看到有人挺身而出,对抗体制。
可事实上,无论罪犯背后有什么样的华丽故事,电影如何的美化他们的形象,都无法洗白这对滥杀平民的连环杀手。
他们只是一对胆大妄为、嗜杀成性的亡命徒,而其行为与自由、爱情甚至是正义都毫无干系。
而去追捧一对杀人犯,是一个时代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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