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12月28日，编者走进纽约市皇后区的一家家庭医生诊所，去做一次事先约好的例行检查。

编者问护士有没有打过疫苗，她说，诊所早就收到通知说所有员工都必须打，但是至今没有下文。“现在能分发下来的疫苗数量应该还是不够。”护士揣测地说。

编者又问医生，她每周轮流在纽约市皇后区的三家诊所看诊，她也说尚未轮到打疫苗，“应该是综合性的医院优先”。她们的语气中虽然有困惑和不确定，却都是十分平静宽和的。

编者有两位从事医护工作的朋友于上周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打疫苗的照片，他们确实都是在纽约的综合性医院工作的。

编者又问这位和善的亚裔护士：“如果可以选择，你想不想尽快打疫苗？”她想了想，回答说：“如果可以选择，我想我还是再等等吧，毕竟我们都不确定接下来情况会怎么样，有人比我更需要保护。”

带着对医护人员中疫苗分配状况的疑问，编者找到了NPR对于此事的报道，其中既有大型综合性医院一线医护人员的亲述，也有医院高层管理者的阐释。让我们来看看个中情形究竟如何。

美国各地的医护人员已经开始接种新冠疫苗，但一些顶级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却发出了警报，他们指控疫苗分配不公平，是混乱的“自由竞争”。

纽约西奈山医院，疫苗注射在中庭里进行，所有员工都能看到。（图片来源：纽约时报）

在马萨诸塞州、纽约州、亚利桑那州、加利福尼亚州等地的医院，医疗专业人士表示，那些与新冠患者接触最多的人并不都能最先接种疫苗。而其他一些与新冠患者接触很少或根本没有接触的人却先接种了疫苗。

詹妮弗·德文森特（JenniferDeVincent）说：“这肯定有点像一记耳光。”她在著名的麻省总医院系统布里格姆医院（MassGeneral Brigham hospital system）中担任新生儿重症监护室护士16年，并为冠状病毒阳性的产妇接生。

在布里格姆医院，计划让医院员工使用一个应用程序来注册接种疫苗。每个人都被分类到不同的“波”中，意在优先考虑那些风险最高的人。然而，该计划依赖于（自觉的）荣誉守则，NPR获得的内部邮件指示员工“自我监督”。

“它变成了某种程度上的自由竞争，”德文森特说。“那些工作最多的人最难得到预约，因为你不能总是在那个确切的时刻登录。”

德文森特说，当她意识到到底是谁在打针（疫苗）时，她的沮丧变成了愤怒。一些最先接种疫苗的人是经理、管理人员和其他并不从事病人护理的人。

“任何人觉得任何事情没有得到充分的重视，都让我感觉很糟糕，”布里格姆医院的应急准备医疗总监鲍尔·比丁格（Paul Biddinger）说。他承认这里面存在着挑战和沟通不畅，说他们应该在疫苗数量有限的情况下做更好的预期管理。然而，他说，对于一个拥有超过8万名员工的组织来说，荣誉守则是必要的。

“要弄清楚谁在哪里工作，其实比较复杂，”他说。“我们的员工在各医院之间流动，在不同的医院担任不同的角色。”

比丁格一直在查看数据，他说，越线插队的情况比较少见，通常是因为误解造成的。他说，他们正在努力使指南更加清晰，并修复应用程序中的问题。

虽然疫苗的推广在许多医院顺利进行，但在纽约长老会医院和斯坦福医学院等地方也出现了类似的挑战。

在亚利桑那州的马里科帕郡，郡政府负责分发疫苗。虽然该郡试图对医护人员进行调查，并根据各种风险因素对他们进行优先分配，但许多人都争先恐后地寻找变通办法。谣言四起，说有一个链接本来是私密的，但可以让任何人都能预约。另外的传闻中还有这样的一个电话号码。一位因害怕报复而要求匿名的医生称马里科帕郡的疫苗推广“有点混乱，而且已经成型，可以钻空子。”

在纽约，一位隶属于Northwell Health的医生每天要对患者进行10次以上的新冠病毒检测，但他一直没有得到疫苗预约。

“这真的非常令人沮丧，”这位医生说。她还要求匿名，因为她担心自己的住院医师资格会被剥夺。“在整个疫情的过程中，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沮丧。”

这位医生说，Northwell——这个拥有23家医院和7.4万名员工的网络——一直没有分享太多关于疫苗的信息。医生说，主要的沟通方式是：“等着吧，等轮到你了，你就会得到通知。”

在等待的过程中，医生看到放射科医生等同事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疫苗自拍。“这些医生中的许多人要么是远程工作，要么是在并非日常治疗新冠患者的领域工作，”医生说。“谁在接种疫苗似乎真的没有任何规则或理由。”

但马克·贾雷特（MarkJarrett）反驳说，坚持有一个详细的推广计划。作为Northwell的首席质量官和副首席医疗官，他说：“这是一项巨大的任务，我们以前从来没有做过。”

他说，他们不仅要考虑到谁接触新冠患者最多，还要考虑到很多其他因素。例如，一家医院可能只有两名介入放射科医生，因为不想让他们两个都生病（导致没有放射科医生能工作），他们可能会在队伍中被调高优先级别。此外，由于疫苗可能会有副作用，可能会使某人第二天不能工作，Northwell公司正在确保不在同一时间为整个单位接种疫苗。该系统还要考虑到医院所在区域的疫情有多严重。

贾雷特承认这个系统并不完美，而且，在了解到存在的问题后，他们正在努力调整。但那位隶属于Northwell的匿名医生表示，每天治疗新冠患者的工作压力很大——知道有疫苗可用，但却无法获得疫苗，这增加了一线工作人员所面对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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