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年前的一次不正当性交易，海南省海口市琼山区一男子因嫖资未谈拢与失足女发生矛盾，引来失足女“伙伴”们追打，慌乱中该男子被推倒致脑出血死亡，凶手趁乱逃跑，混乱中究竟是谁伸的“黑手”？

图：视觉中国

案发现场无监控无任何有价值信息，警方的侦查工作一度陷入僵局。今年全国公安机关“云剑-2020”命案积案攻坚行动开展以来，海口市公安局琼山分局成立专案组对该案件进行重启侦查，该局刑警大队郑警官被指定为该案主办侦查员。

“当年案发地周围群众大部分是卖淫不法人员，都没使用真实信息，这给侦查工作加大了难度。”12月15日，记者来到海口琼山公安分局，郑警官回顾起案情称，重返案发现场取证仅获取一条“胖子”的线索，茫茫人海中寻找“胖子”，成了破获这起18年积压命案的“主轴”。

案发

18年前嫖客被推倒致死

2002年1月5日中午，受害人杨某在海口市琼山区某出租屋内与失足女阿婧（化名）因嫖资未谈拢发生了争执。“他先打了我一巴掌，我就咬了他的胳膊。”阿婧称，她看到杨某态度不好，便大声呼喊其他“伙伴”来支援。听到阿婧的“呼救”后，“伙伴们”闻讯相继赶来“支援”，他们将杨某堵在房里，对其进行辱骂、殴打。

杨某拼命挣脱人群冲到了1楼。可惜的是，当他跑到1楼台阶处时，却被一人追上来猛推一把，将其推倒在地上导致脑出血死亡。

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人，突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场景让本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吓得一哄而散，凶手也趁乱“消失”了。

郑警官告诉记者，案发的出租屋是一栋4层楼高的民宅，租户流动性大，彼此互不认识。阿婧口中的“伙伴”，其实就是她的卖淫老板和其他卖淫老板、失足女。“他们相互间不一定认识，仅是遇到紧急情况，他们才会一起‘出头’帮忙而已。”

郑警官在接办此案后，对原始卷宗进行认真分析，发现原始卷宗基本都是手写且存在材料缺失；而案发时在场人员由于涉嫌卖淫不法行为，大部分都使用别名或绰号等不实身份信息，这对案件侦破造成了极大阻力。

线索

苦寻目击者口中“胖子”

然而，在阻力面前，郑警官没有轻言放弃。他经过多方走访排查，找到了案发时的现场目击者，并从他们口中得知，“看到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的踢或推，好像叫‘胖子’。”

仅知道称呼是“胖子”，个子高大，长相如何？哪里人？这些疑云都还待警方层层剥开……

由于案发时大部分在场人员都使用虚拟身份，目击者提供的人员信息可用价值微乎其微，如何在有限的线索中找到与嫌疑人相关的信息，如同大海捞针般艰难。

郑警官利用了足足2个月的时间，将走访时获取的人员信息进行逐一梳理排查，最终核实到一名叫“袁芳”（化名）的人使用的是真实身份，且与“胖子”有过非法情色交易。

那么，这个“袁芳”又是什么人？如今身在何处？

据案发点房东家属向警方透露，他们认识的“袁芳”当时是一名怀有身孕的孕妇，曾经还是服务过“胖子”的失足女，案发前曾因拐卖儿童被判刑10年以上。

得知此线索后，郑警官立即前往省监狱管理局核查此人，可根据调取的相关档案显示，与该刑罚信息匹配的人员与此命案并无关系。这条线索又中断了……

“此人非彼人，但身份信息是真实的，那必定有这个人存在。”带着这个念头，郑警官继续翻阅案卷寻找线索……

终于，他发现在一名服刑人员的笔录中曾经提到过袁芳，于是，他用了2天时间利用天网2期大平台进行搜索，找出了近100人叫“袁芳”，又经过层层分析和排查，最终核实比对后确定袁芳真实身份（系男性）和现居地址（外省某地）。

郑警官与同事随即赶赴袁芳现居住地，且与当地警方联系对袁芳进行摸排。郑警官说，当警方大费周折找到袁芳时，他起初并不想配合警方，且谎称自己不知晓此事。

警方从袁芳家人入手，让他的家属帮忙劝说他配合警方工作，这才让他松了口。袁芳向警方透露案发后“胖子”和他的一些谈话内容，并告诉警方“胖子”实名为何某某，是一名四川籍男子。

抓捕

扮乘客“约”出嫌疑人

根据掌握的关键线索，郑警官急忙赶回海口展开排查，发现嫌疑人何某某在海南并没有任何出行、通讯记录及信息。

案件侦查到这一步，真相已经逐渐浮现，郑警官把疲惫化成了动力，继续对掌握的信息进行逐一排查，用了一个星期时间梳理出大约100个人员的信息，最终锁定了嫌疑人的身份信息，获取到他在四川达州的老家住址。

郑警官及时联系四川警方，经过摸排发现，何某某现是一名滴滴专车司机，且实名登记司机信息。

郑警官告诉记者，针对嫌疑人现在是一名网约司机的身份，警方决定巧扮乘客“约”出嫌疑人。

今年8月26日早上6时许，警方一早就在约定地点周边部署好，静待嫌疑人如期赴约。原本，警方约定何某某在26日早上6时30分至7时期间进行接车，但临近8时许，嫌疑人却迟迟未出现。

难道他发现了端倪？民警心中有疑惑，但是继续乔装乘客“催”何某某及时接车，何某某则在电话中告知民警他的手肘突然受伤会迟到，但不会不来。

当天9时许，何某某驱车缓缓而来，停靠在了约定地点，3位民警拖着行李箱已静候多时。

“麻烦你打开一下后备厢，我们放一下行李，你可以帮我们这位女士拿一下行李箱吗？”正当何某某下车准备帮女警拿行李时，埋伏在周边的郑警官与同事迅速上前将嫌疑人制服。

嫌疑人(中）被海口琼山警方抓捕归案

侦破

凶手18年后指认案发现场

在接受警方讯问时，何某某一开始不愿承认来过海南。郑警官将掌握到的相关证据及法律政策向他释明后，他才默默低下了头说：“我不是故意将他置于死地的。”

随后，警方带着何某某重返案发现场进行指认，在没到现场前，他显得很淡定。“他到了那一看，发现房型和楼道跟原来的一模一样，我能感觉到他在发抖。”郑警官告诉记者，嫌疑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案发现场没有变化，他因为心里发怵，身体瑟瑟发抖。往事历历在目，何某某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记者了解到，当年案发后何某某存有侥幸心理以为没人看到他的犯案过程，且围观群众大部分都不使用真实身份信息，所以认为不会被警方盯上。何某某一路打工一路逃亡，途经琼海、广东、浙江、上海等地最后才回到老家四川。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没事了，没想到最终还是被抓。

目前，该案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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